第11章_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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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喻宸花了很大的工夫才将常念哄到床上。常念抓着被子,秀气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红着一双眼看他,有些神经质地唤:“宸哥。”

  “我在。”喻宸弓着身子,擦掉他额前的汗水,“我去给你拿安眠药。”

  服了药,常念才睡下,但即使闭着眼,神情也极不安生。喻宸在床边陪了一会儿,待常念呼吸平稳下来,才轻手轻脚离开。

  方才常念哭着抱住他,他以为对方什么都知道了,险些乱了阵脚。细问之下,才知常念只是因为他太久不回家而心生恐惧,以为他在外面有了人,不会再回来。

  喻宸找到管家,询问常念这段时间的情况。管家说,常少爷出院之后极少出门,最近天气冷,他担心再次感冒发烧引发一系列并发症,一直很小心地保护自己。

  说着,管家叹了口气。喻宸问:“想说什么,尽管说。”

  管家态度谦恭,顿了一会儿才道:“少爷,您如果有空,就多回来几次吧。”

  喻宸蹙眉,“怎么?”

  管家说:“您不回来,常少爷就一直等您。每天晚上的菜式都是照您的口味做……”

  “等等。”喻宸打断,“我不回来的时候都提前告诉过你们,为什么还要等?”

  “常少爷说,万一您忙完了工作上的事,会回来呢?您不知道,他睡觉之前还会让厨娘准备好宵夜,说如果您回来了,饿了可以吃。”

  喻宸心中的愧疚又重了一分,这愧疚沉甸甸地压着他,就像千斤重的巨石——他与夏许欢爱无度的时候,常念孤孤单单地待在家里,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管家又道:“常少爷最近经常去健身房锻炼,也是为了您。他说想早些好起来,不用再坐轮椅,不再当您的负担。往后去哪里能与您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被您扶着抱着。”

  喻宸单手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黑夜中的一点。管家站在他身边,欲言又止:“前几天刘医生来过了,说……”

  “说什么?”

  管家面露难色,顿了几秒才开口:“说常少爷因为长期压抑,又没得到足够的陪伴,心理出了些问题,有抑郁症的征兆。”

  喻宸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手指骨节泛出青白色。管家小心地喊:“少爷?”

  “继续说。”

  “您不在的时候,常少爷有些疑神疑鬼,情绪波动也很强烈,有时会平白无故地哭泣。刘医生说,这些都是抑郁症的症状。”

  “开了药吗?”喻宸问:“需不需要住院治疗。”

  “住院倒不必。”管家道:“刘医生说,希望您有空时能多陪陪常少爷。只有您,才是他的药。”

  喻宸默然坐着,半分钟后扬手让管家出去。门悄无声息地合上时,他闭眼靠在椅背上,无奈地叹息。

  对常念的愧意与厌烦形如一张越收越紧的网,他根本逃不出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另一张关乎道德与良心的网,亦紧紧勒着夏许,让夏许近乎窒息。

  自始至终,夏许都知道常念的存在,亦知道自己是个破坏他人感情的小人。但自从在宴席上再遇喻宸的一刻起,冲动与渴望就就像巨浪一般冲击着他的底线。

  他控制不住,他想要喻宸,哪怕是以自己最不齿的方式。

  那日站在喻宸面前,以约炮的语气提出上床的要求之前,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只做一次便好,做了就放下,以后不再记挂。

  可是尽管那次喻宸让他痛到近乎昏迷,他还是舍不得这个人。

  人生何其短暂,以为再也无法见到的人忽然出现,他怎么敢轻易从美梦中醒来。

  但良知一刻不停地敲打着他,提醒他——夏许,你是个罪人。

  最初,喻宸待他极差,他反倒觉得安心——尽管这安心里有浓重的无奈与奢望。后来,喻宸对他越来越好,看着他的时候,眸底几乎是漾着笑意的。

  每次离开雁珞,他的负罪感就多出一分。过去可以自我催眠,说什么只是约个炮,只是解决生理需求。金钱是个好东西,他拿了喻宸的钱,就只是喻宸包养的情儿。他说:夏许,你不是第三者,你只是个炮友,只是拿钱办事。

  但这种强行浇筑的意念已经摇摇欲坠。又一次做完之后,喻宸先行离开,夏许坐了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吐得只剩酸水。

  厚重的窗帘挡着冬日的暖阳,他躲在黑暗里,像一只万恶不赦的蛀虫。

  这天是轮休日,他跟酒店要了些胃药才离开,刚回到住了多年的老小区,就听见一阵喧哗,院坝上站着很多人,急救车的笛声越来越近。

  有人跳楼了。

  夏许没有打听八卦的习惯,既然救护车与警车都来了,便拨开人群,独自上楼。直到晚饭时,爷爷才叹着气说,跳楼的是周家小妹,人已经没了,一尸两命。

  夏许手一抖,筷子应声落地。

  周家小妹是与他一同长大的姑娘,漂亮,开朗,前些年嫁做人妇,周末时常带着丈夫回来看望父母。但是3个月前,周家小妹独自回来,小腹隆起,邻里正恭喜她有了身孕,她却泣不成声。

  那个与她山盟海誓的男人在外面有了小三,两人还未离婚,她气不过,才暂时回娘家居住。

  爷爷越说越生气,索性搁了筷子,“照我说,那个小三应该被判刑!破坏别人的家庭,逼得周家小妹带着孩子自杀,周家小妹那丈夫也不是个好东西,也不知道这些人以后会不会有天收……”

  洗碗时,夏许打碎了一个碗。捡起来时手指被割破了,冲洗涂药,头皮却重重一绷,想起几个小时前喻宸让他趴在腿上,在他微肿的后穴抹药的情形。

  喻宸的手指修长,是一双练过多年钢琴的手,那手指揉在承欢的地方,温柔得叫人心尖发麻。

  天已经黑了,夏许在厨房里站了许久,而后扬起手,“啪”一声扇在右脸颊上。

  “畜生!”声音嘶哑,像从碳火中挤出,他又给了自己一耳光,“夏许,你他妈畜生!”

  年底,市局异常忙碌。夏许的伤已经痊愈,回到特警队参与巡逻排班。这阵子喻宸找他的次数少了,他心中想念,却又松了口气。

  忙了半个月后,终于匀到一天假。夏许值完夜班,刚从市局出来,正打算回家补觉,就被一辆轿车拦住去路。

  车窗放下,坐在里面的人朝他礼貌又和善地笑了笑。

  那一刻,冷汗从他背上涌出,世界忽然安静得听不见任何声响。

  他看见常念嘴唇动了动,似乎正喊着他的名字。

  “夏许,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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