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袁氏_犁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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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袁氏

  第404章袁氏

  时间过的飞快,很快京都就迎来了一场盛大的庆典。

  权倾朝野,天下第一名门袁氏的嫡长子袁基与大将军何进的侄女完婚了。

  据说这两人还有着一场唯美的爱情故事。

  那年何家初入洛阳,平步青云,烈火烹油。何家凭何皇后之贵,一门封侯封君者数不胜数。而何进的侄女,也是幼弟之女,也被封为了平阳君。

  平阳君天真烂漫质朴,这在南阳老家还算是优点。但一入洛阳,这种性格委实吃亏不少。最后何进因为与袁氏走的近,就延请袁氏最温文尔雅的袁基作为自己侄女的老师,教授她《春秋》,使其多懂一点道理。

  这两人,一个是汉系封君,一个是袭了父亲爵位的名门贵子,前者天真烂漫,后者身长俊朗,两人教学之间,朝夕相处,很难不产生情感。

  但当时袁基已有家室,平阳君即便再烂漫也知道以何家的身份如何都不可能让她成别人的妾室,不然他们家族颜面何存?所以当时的平阳君只能按耐住情感,将一缕情思留在心间。

  可能是上天不负有心人吧,就在平阳君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剩下入宫一途后,谁成想,袁基的妻子竟然死了。

  再之后,平阳君和袁基之间再无阻碍,很快就在了一起。

  这自然使得何进暴跳如雷。

  原先他对平阳君的安排是想让她入宫作为刘辩的皇后,这样他们何氏就能与刘氏亲上加亲。但谁成想,这个忤逆竟然与袁家子私通?

  而且何进更是万万想不到,本以为信任那袁基的人品,才让他做了自家侄女的老师,但此子衣冠禽兽,竟然勾引无知的侄女。

  何进有心闹一场,但可惜,共和之后,何氏虽然也保住了往日的地位,但到底和袁氏没法比了。毕竟他这个大将军也是依托刘氏的,现在刘氏都成了傀儡了,他这个大将军还能有多少权威。

  最后,何进只能将无限苦楚按捺在心头,只好让袁家准备娉礼,打算偷偷将侄女嫁出去就行。

  但谁知道,对面袁氏不知道打的什么心思,偏偏风光大半。这一日的洛阳城,锦绣云天,那迎亲的地毯一路铺到了十里,可以说无尽风光。

  今日,袁家的各脉子孙都齐聚在永和里的袁氏宅邸。

  除了正在西线战场军中的袁绍,还有巡守两宫外执金吾尉袁术没能到,袁家子孙济济一堂,都在恭贺袁基新婚。

  他们一会将作为男方的代表随同袁基一道去大将军府邸去迎亲。

  这会袁基在后面准备,袁氏的这些子弟就在外院闲聊。这些人这些年都天南地北,相隔一方,也是难有机会像今天一样相聚,所以大家聊得兴头都很高。

  袁家是从袁安时期开始彻底起来的。当时袁安有四个儿子,但最后继承家业的是二儿子袁京。所以现在在场的这些个袁氏子孙皆是袁京的后辈。

  不过这里面也分不同房的。袁京有两个儿子,一个叫袁彭,一个叫袁汤。其中小儿子袁汤这一脉最有出息,像袁隗这几个兄弟都是出自这一房的。

  不过大儿子袁彭的子孙也来了,两房还是同期连枝的。

  这会,袁隗的二儿子袁懿达就在和袁彭那一支的堂兄袁忠闲聊着。

  袁懿达对自家这个堂兄还是非常佩服的,因为他是当年老党人,是第一批党锢之一,后面一直在汝南老家悠游山水,最近朝庭要起用他做沛相,自家堂兄就先入京参加袁基的婚礼,顺道去履职。

  袁忠看了眼袁懿达和他弟弟袁仁达两个穿着锦服,皱了皱眉头,问了句:

  “怎么穿锦服?外人看到你两兄弟这样,不好。”

  袁懿达讪讪笑了下,不好意思道:

  “我和弟弟一直都恪守孝道的,阿娘去年死后,我们就在穿麻带孝,不敢有一丝逾矩。但今日不是堂兄大喜嘛,穿麻衣总不合适,所以父亲就让我们今日穿锦了。”

  袁忠点了点头,知道自己这个堂弟应该没说谎,他又看了一眼在场的,奇怪道:

  “马氏没来人吗?”

  谁知道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袁懿达脸都苦了,他无奈对袁忠道:

  “还不是这个打仗闹的,现在表兄一家那边已经和咱们这里断了联系了。听说哦,表兄那边死了好几个族人在最近的西线战场。哎,你说说,这原先好端端的一家人,怎么就搞成仇人了呢。”

  袁懿达口中所说的马家,就是他的母亲马氏的族人。他母亲出自鼎鼎有名的关西第一豪族,扶风马氏,是关西夫子马融的女儿。

  实际上,三十年前,马融嫁女儿给袁懿达他的老子袁隗的时候,其场面比今天袁基结婚还要浩大。

  当时马融给自己女儿的陪嫁都有数百车之多,简直压倒了袁氏的排场。

  现在的老京都人现在还能记得当年马袁两家的逸事。

  说当时袁隗自觉在结婚上被马家压了一头,成婚当天就很酸的问,这么多陪嫁不会是老丈人贪污来的吧。

  当时马氏女也是脾气好,只是委婉回击一下,说这都是别人诽谤。就像孔圣人都不免被武叔毁谤,子路这种贤人,都会遭到公伯寮的控告。我老父被诽谤,也是在所难免的。

  当时这段话就被听墙跟的宾客们给传出去了,袁隗还被他老子骂了好久。

  遥想当年袁马两家的情契,再看看现在两边敌对疆场,如袁懿达这样的小年轻也只能唏嘘不已。

  从这里,也看出为何袁隗是袁氏仅剩下的大佬级人物了,却不培养自家两个儿子,而是培养三哥家的三个孩子。

  实在是自家的娃真不是搞政治的料,过分天真。

  但原以为袁懿达已经是天真烂漫了,但没想到那边袁忠在听完这话后,还怒了,说了句:

  “这马家也太不像话了,就是再如何,阿基结婚,那边也要来个人呀。这马家自马公走后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

  瞧瞧这话,咱袁忠比袁懿达还要不合时宜。

  袁懿达听到这话,不能再认同了。

  就在这两不合时宜的袁家子在那闲聊。稍微内圈一点的几个人却说着正事。

  正在说话的一人,叫袁遗,是大房家的长子,有干时之量,忠允亮直,是袁氏的中坚力量。

  袁遗就在说着自己从西面回来的见闻:

  “我之前从武关转道入南阳,一路行来,看见这荆州不稳啊。叔父那边拟定好新的荆州刺史了吗?”

  实际上,现在的荆州就处在群龙无首的时候。

  原先的荆州刺史徐璆前段时间刚刚因为南阳黄巾再次反叛,然后不慎被杀,州内空虚。

  荆州作为关东一方势力的重要钱粮来源,非常重要。所以对下一任的荆州刺史人选非常看重,现在袁遗问的就是这个话。

  听到袁遗问起,边上一人回道:

  “叔父那边打算举荐刘表作为新的荆州刺史,今日叔父去上朝就会说这个事。”

  说话的这个人叫袁胤,是袁遗的亲弟弟,他一直留在京中,显然比自家兄长更要了解情况。

  袁遗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让刘氏子孙去上任,未免不妥吧。”

  在场的几个都是袁氏年轻一代的核心优秀族人,当然明白袁遗所说的不妥是什么意思。

  还是由袁胤来解释:

  “大兄,是这样的。你之前一直在西边为官,可能不太认识刘表。刘表是咱们老党人一员,和咱们袁家的关系莫逆,是可以被信任的。而且不靠咱们袁家,刘表一个兖州人如何能在荆州做稳?所以大兄伱就放心吧,叔父他将一切都考虑好了。”

  听到弟弟这样说,袁遗再不信服也只能如此了,毕竟叔父都点头了,他说再多又有何益呢?

  最后,袁遗只能喟叹了句:

  “荆襄九郡,天府之国。要是能留给咱们袁家该多好啊!”

  这时候袁胤笑笑不说话,而边上的袁叙听到这话后,接茬道:

  “叔父之前定好了,咱们袁氏子弟要留在中枢,这样才能把持朝野。那荆州固然好,但一介刺史又如何能做得了天下主?”

  这话说完,袁遗若有所思,显然想到了自己这次回来将要被安排的方向了。

  而那边,袁胤见小弟说话这么无遮拦,咳嗽了一声,然后岔开话题,问了句:

  “袁闳兄长、袁弘兄长真的都没来吗?”

  见自己说错话,袁叙既是找补又是撒气道:

  “哼,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袁闳、袁弘这两兄弟。他们都是道德高洁之士,哪会与我们这些庸人同流合污。”

  见自家小弟说的话这么不尊重,袁遗训斥了一句:

  “他两是你的兄长,怎敢直呼其名?”

  但袁叙就撇撇嘴,显然心里对这两人不以为然。

  见袁叙如此,袁遗也是无奈。

  说来他们袁家最惯会左右逢源,不然也不能经历数朝不倒。不管东风压西风,还是西风压东风,胜利的那一方总有他们袁家。

  但就这么灵活的家族,竟然出了两个奇葩,还都是亲兄弟两个。

  袁闳、袁弘都是袁彭那一脉的,正好是前头那个不合时宜的袁忠的兄弟。这两道德高洁到什么程度呢?一个苦身修洁,隐居不仕。一个改名换姓,与家族恩断义绝。

  想到这两人,袁遗也是无奈了。

  就在这时候,今天的主角袁基终于收拾出来了。

  这时候堂内外的袁氏族人纷纷上前道贺,但却看到袁基的脸色非常差,笑得非常勉强。

  袁基这副样子,袁遗看出了不对,于是走近小声问道:

  “阿基,你这是怎么了?”

  见是自家信任的兄长问起,袁基就将刚刚发生的事和他单独说了:

  “兄长,刚刚我疲了小憩,突然就做了一个梦。梦里一片血色,然后被梦里一黄龙惊醒,那黄龙浑身上下都在流血。”

  一口气说完后,见自家兄长浑不在意,袁基又说:

  “醒来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于是就给自己起了一卦。卦相大凶!”

  这下子,袁遗认真起来了,因为他们袁氏就是传的《京氏易》,而袁基又是他们这一代中最善此道的,现在卦辞都说大凶,看来真的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于是袁遗也担心道:

  “那该怎么办,你是说这婚礼有问题?”

  袁基摇了摇头道:

  “不会,这婚礼没问题,我担心的是叔父。今日去早朝,叔父按说现在已经该回来了,毕竟晚上还要举行婚礼。但现在叔父还未归,我看这卦相多半要应在叔父那里。”

  这下子袁遗坐不住了,他当然知道现在他们袁家烈火烹油,但富贵全系在叔父袁隗一人身上,如果反对派要对他们袁家不利,只要除掉叔父就行。

  于是,袁遗颤颤巍巍道:

  “难道宫里想害叔父?”

  袁基想了想,摇了摇头,对袁遗道:

  “叔父一向惜身,上朝都内穿锁子甲,禁内外都是咱们袁家人。在宫里,对方是害不了叔父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叔父下朝回府的路上。这样,阿兄,一会你去喊公路,让他带执金吾到朱雀门等叔父下朝,然后一路送回来。”

  袁遗忙点头,突然问道:

  “那你呢?这婚照样结吗?”

  袁基笑道:

  “这婚当然是要结的,我与平阳君缘定一生,必不能负她。要是我因为一个梦就毁了她的名声,那平阳君会恨我一辈子的。一会吉时要到了,我先行出发,后面的事就交给兄长了。”

  袁遗还是有点不放心,劝道:

  “要不你带点部曲随行,万一真有不对劲还能退回来。”

  袁基摇头:

  “我这次是去接亲的,不是去结仇的。本来咱们袁氏就和何氏有些紧张,这次婚礼会大大缓和我们两家的关系。要是我带兵去迎亲,这算怎么回事呢?而且兄长勿要担心,我会带着颜良同去。有此万人敌在,龙潭虎穴都走得,大将军府算什么。”

  见袁基这样想,袁遗只好同意,随后就开始招呼弟弟们开始准备去接亲。

  袁氏接亲的场面多浩大,外面停着的牛车就有五十具,后面的娉礼又有一百车,随行人员和礼宾加在一起就是二三百人,直接将府邸外的道路停得满满当当。

  而外围又聚集着大量看热闹的京都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一时间全洛阳的闲汉都涌来了。

  正是在这般热闹中,袁基一袭花衣出了府,准备登车。

  却在这时,那婚车的车辕突然裂了一道缝,但在场人都吹吹打打的没人注意。

  袁基在弟弟的扶持下上了车,后面袁懿达、袁仁达两个还未婚的小子也上了同一辆车。

  之后在礼宾的一声令下,整个迎亲队向着大将军府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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