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_婚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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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妈……妈……”何墨阳搂紧怀里的人紧紧地贴在胸口,她嘴里喃喃溢出的名字在他心口中打着转,“穆穆,醒来看看我好不好?”

  眼底不自觉流出的温柔在灯光下静静的铺了满床。

  耳边是谁是说话,低沉压抑的声音一刻不停,成了她漆黑世界里唯一的光芒,安穆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忽的惊醒。

  不适应头顶刺眼的灯光又闭上,几番挣扎适应之后慢慢的睁开,周遭一片安静,但身体僵硬疼的厉害,恍若有刺在里面细细密密的扎,安穆小心转头一张疲惫的俊脸映入视线,下巴上布满青色的胡渣,眼窝深深的陷进去,该是多久没睡过了。

  昏迷前惊心动魄的那一幕在她脑子里来来回回徘徊,旋转,看不透的何墨阳,为她退步至此的何墨阳,冷酷无情的何墨阳,到底哪一个才是他。

  微微一个小动作睡的并不熟的何墨阳转醒,漆黑的眸子一瞬间闪过各种惊喜、狂喜,又不动声色敛下去,支起身子俯身捧着她好不容易补上来又消瘦下去的脸,心疼的难以遏制。

  “穆穆……”嘶哑了仿佛几个世纪的声音在耳畔一声声低低回荡,犹如收紧的蚕丝将她的心也捆绑其中,安穆湿了眼眶,眼泪无声的止不住往下流,顺着眼角流到枕头上,湿了一大块,僵硬的环上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似是将所有的委屈、惊慌、无助全部借着眼泪发泄出来,何墨阳不说话抱着她任由她去哭泣,直到她哭累了在他怀里沉沉的睡过去。

  何墨阳看了会轻手轻脚下床掖好被子,何为立在门外。

  “什么事?”

  何墨阳听完脚步一转,却是向着书房的方向。

  何为是何等的聪明,下去执行。

  安穆醒来的第二天,何墨阳绝口不提那天的事情,屋外阳光正好,细细密密的铺在地上,他抱着她坐在掩映在一片花草的小亭子里晒太阳,初冬天气尚未冷起来,暖暖的光打在身上极是舒服,安穆兴趣不是很高,有些恹恹的,其实从醒过来之后她就是这样,那段回忆到底还是影响了她。

  何墨阳一句话不说看在眼底,将她抱紧在膝盖上,喜欢这样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因为这个姿势可以将她整个人抱在胸口,像抱孩子一样,感觉又多拥有她一些。

  “穆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可好?”

  飞机降落在a市,安穆揉着眼从他怀里醒来,或许散心回来之后自己会好受点,但当高档的轿车停在破旧的小区时,安穆惊觉什么,又流失的太快,未抓住。

  何墨阳拉着她往里走,小区破旧的样子起码经过几十个春夏秋冬,满是斑驳痕迹的墙面,水泥路面坑坑洼洼,若不是何墨阳扶着,安穆差点一脚踩在大窟窿里跌倒。

  “穆穆,看着脚下。”

  何墨阳说完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安穆来不及阻止已经在他手上,只能环着他脖子。

  到了安全地带何墨阳放下她牵着往里走,破旧小区旁还有一小排矮房子,屋顶的黑瓦在风吹雨打下破碎成碎片,屋前的木棍架子依稀还能看见昔日上面在夏天时挂满了水润的葡萄,年幼的自己够不到,只能流着口水站在葡萄架子下等着母亲给她摘……

  安穆挣脱何墨阳上前一步触摸上记忆里早已经远去的葡萄架子,一根根来来回回细细的摸着,是这里,还是那里,年幼的她垫着板凳摔倒时额头正好撞在上面。

  早已远去的记忆在这一刻鲜活起来,恍惚在眼前放映,安穆转过葡萄架子,盯着那扇破旧的连玻璃也没有的窗户,灰白的窗柩在风中轻轻晃动,然后砸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也震醒了沉浸在回忆里的人。

  安穆将窗户关上,转身他就立在葡萄架子下,细碎的阳光穿过葡萄架子打在他身上,斑驳了面孔。

  从未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光凭着五岁孩子的记忆,如何找的回来。

  何墨阳掏出钥匙打开门,许久不住的老屋子竟没一丝灰尘,安穆走进去,只觉得恍惚的厉害,二十几年的记忆在这一刻从周身一片片擦过,飘逝。

  小小的屋子,何墨阳进来时不小心一头撞在门框上,声音极大,安穆回头他神色不好的捂着脑袋,表情读出可爱的味道。

  “噗嗤”一声笑出来,“也不知道小心些。”

  多久没看见她的笑容,何墨阳觉得自己撞的这一下太值得。

  客厅很小,连着厨房,安穆进了卧室,玻璃橱里还放着她曾经玩过发黄的布娃娃,缺了一个嘴巴,有些惨兮兮的倒在玻璃橱里无人问津,她走过去将它扶起,卧室很小,转了一圈坐在写字桌前,正对着窗外的葡萄架子。

  凭着昔日的记忆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本发黄的日记本,封面包裹着彩色的皮纸,可见母亲当时及其的爱护,安穆迟疑了下,然后捧在手心打开。

  整整一本,记录了母亲认识安于雄之后的点点滴滴,从每一个字眼,每一个符号,都能揣摩出母亲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完成这一字一句,她想,是甜蜜吧。

  文字溢于言表,她的爱慕那么明显,二十几年前上演一出灰姑娘的故事,结局却悲惨的令人咂舌。

  一页页翻过,安于雄的欺骗,母亲的痴情与绝望一幕幕在脑子里掉落,安于雄之于母亲是全部,而母亲之于安于雄却是其中之一。

  他的心太广,里面装的东西太多,注定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梦想的权势,娶了阮晴,却又以爱的名义留住她,简直可耻、可笑,安穆合上日记本,重新放回抽屉,转身出了卧室,若是没有来,她永远都不知道那段上辈们的牵扯,母亲原来爱的这么卑微过,却终究选择了离开,该有多痛啊。

  何墨阳立圆木桌前,察觉到她微红的眼眶,眉头微皱。

  “走吧。”

  何墨阳并没带她立马回去,倒真是在a市玩了起来,初冬的天气还未真真冷起来,他自己穿了一件呢子黑大衣,给她从包里拿了一件呢子红大衣,细看之下竟有股子情侣装的味道,都是双排的金属扣子,袖口上还有一圈金属拉链,安穆心思不定的接过穿上。

  a市本是小城市,近些年赶上国家政策发展的还不错,虽抵不上b城但也超过一些三线城市,安穆离开了这么久对这里并不熟悉,不过是随着浅薄的记忆行走。

  大街小巷很多年后早已经变了模样,安穆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劲停下脚步,回头何墨阳跟在她身后,双手微垂在身侧,脸上是一贯的冷漠和刚硬,就连过往的行人都不太敢靠近走。

  安穆想着去问问路,奈何大家看见何墨阳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黑社会般强烈的气息都摇着头走远,安穆的话憋在口中,最后无语的瞪着罪魁祸首。

  何墨阳察觉到,敛起脸上的冰冷,“穆穆,沿着这条路直走前面有一家馄饨店。”

  狐疑的转身,远远望着一眼蜿蜒看不到尽头的路:“何墨阳,你来过?”

  “嗯,来过一次。”

  这次变成何墨阳走在面前,安穆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后面,他身形高大,阳光投下的影子正好将她细细密密的照在其间,她踩着他的影子移动,突然撞了上去,安穆捂着鼻子皱眉抬头埋怨:“怎么忽然停了?”

  “看看你还在不在。”

  没有热度的调子却在收尾时破了音,何墨阳继续转身走在前面,“看看你还在不在。”这些年你也是如此反复的回头,看看她回来没有吗?不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做,而是何墨阳你可曾想过横跨在我们之间的是什么?

  馄饨店的生意很好,小小一家店面里面挤满了人,香味在小屋子里飘散,他们站在一边等了十来分钟才等到一桌的客人走了,老板将桌子擦干净他们坐下。

  “两碗馄饨,再来两笼小笼包。”

  何墨阳点完,拿过口袋里的纸巾将她面前的桌子再次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捏着筷子一根根的擦拭完放在她手中。

  小笼包先上来,安穆喜欢吃醋吃辣,用小碟子倒了辣椒和醋拌着沾着小笼包吃,两个下去,馄饨还没上来,她吃的一嘴的辣椒,辣的粉唇红通通,抵着舌头吹气,欲用筷子夹第三个被何墨阳止住,夹了个不辣的稍稍强势塞进她嘴里。

  “馄饨来了,让一让。”

  安穆拍着胸口使劲的嚼着嘴里的小笼包,悲催的噎住,又辣又难受的呛着鼻尖,一时间眼里泪光闪烁,何墨阳舀了勺汤吹冷了给她喝下,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不吃了,都给你吃。”安穆有些甩赖赌气的把蒸笼推过去,还很好心的交代一句:“不要浪费。”

  她是存心想要为难他,何墨阳有轻微的洁癖,这种小店面里的东西他这辈子怕是没吃过,更恍说一下子吃那么多。

  馄饨的味道不错,肉味鲜嫩,汤汁极鲜,一小碗很快见底,连混着葱花的汤也喝的差不多,抬头他还是满满的一碗,但两笼小笼包却是一个不剩,只见他伸着脖子表情微微不正常,似是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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