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万明锡他们最终选择跟秦清曼低头也是有原因的,虽然当初秦清曼没有明说不认他们一家，但当时的话言话语早就把两家的恩怨掰扯清楚。
但凡聪明点的就知道秦清曼对万家是个什么态度。
刘和昌能成为农场工会主席还是很有头脑的，察觉到秦清曼对万家的不满后,近期对万家就很有针对。
许莲花的食堂大师傅位置被撤,被安排去洗菜，万明锡也没了采购权,被安排在食堂洗碗,虽然两人还是在农场工作,但待遇却千差万别。
食堂大师傅可是人人都要仰息的存在，工资高，待遇好，偶尔还能偷吃、偷拿点，许莲花现在被安排去洗菜，大冬天一天到晚手都要泡在水里，还是冷水，她怎么吃得了这个苦。
许莲花的日子不好过，万明锡的日子一样难过。
以前采购的时候,出门谁不恭敬地给他递支烟，请他喝瓶酒，要哪家的物资得看他心情,现在换岗以后不一样了,天天蹲地上洗碗。
虽然洗碗的是热水，但蹲一天下来，四十多岁的人腰怎么受得了，这不,万明锡刚干上几天洗碗的活就怨声载道,最后不得不想起了好似很有实力的秦清曼。
万明锡两口子的日子不好过,万良就更不好过。
万良当初可是跟在吴远明身边的红人，人红的时候那个狗腿劲与猖狂人人都看在眼里，他也明里暗里压制过很多人，得罪的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因为有些人他必须得罪。
万良是吴远明的秘书，除了要干明面上的工作，也得为吴远明办些私底下得罪人的事，所以吴远明一倒，他遭到的报复比万明锡两口子多得多。
这大冬天的，原本农场干的都是一些轻省活，他却被安排去给牛、马打扫圈。
活是轻省活，就是太埋汰，脏、臭。
梳着三七分两片油头的万良跟牛、马圈格格不入，但他也知道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想着总有一天能东山再起，就咬牙坚持着。
万良每天在牛、马圈里干活也还算干得认真，也没说什么抱怨的闲话。
但他完全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得罪人的时候是往死里得罪的，一些他曾经看不上的人也被他弄到牛、马圈受罪，这些人眼见着万良此时跟他们一个下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万良。
所以万良到了牛、马圈后的第三天就过上了叫苦不迭的日子。
饭菜里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热乎乎的牛、马粪便，打扫牛、马圈的时候说不定就滑了一跤，晚上睡觉时更是有老鼠从他脸上跑过去。
就这样，还没到两天，万良崩溃了。
他吃不了这样的苦。
但牛、马圈里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万良，因为万良今天遭受的这些就是别人曾经遭受过的，而且这种恶心人、折磨人的招数都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万良指使人干的。
万良现在不过是被人还施彼身。
最终，都接受不了新岗位的万家人去找了安排工作的人事领导。
领导反而打着官腔把他们一家人狠狠教育了一顿。
教育三人思想不积极，俗话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也不分好赖，都不想干累活，脏活，那累活、脏活谁干？谁天生就是干累活、脏活的人？
这些话万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原来都是他拿来堵别人嘴的托词，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种官话堵嘴。
这下万家人彻底没了办法。
万般无奈下想起了秦清曼。
虽说他们也得罪过秦清曼，但秦清曼毕竟跟他们有着一层很近的血缘关系，回想起曾经好骗的秦清曼，万家人一合计，最终打算来靠山屯赔礼道歉。
就算秦清曼不原谅他们，他们
不会吃太大的亏。
要是秦清曼肯原谅，那么他们是不是又有了翻身的资本。
当初卫凌去农场去得晚，万家人早走了一步，万家人没能见到相拥的两人，但私底下没少听农场里羡慕的话语，吴远明犯下的是大案，最后是被军方押解带走。
卫凌当初有多威风，秦清曼就有多被人羡慕。
一些羡慕的话语当然也传到了万家人的耳中，有了卫凌这个军中职位为团长的亲戚，万家人甘愿向秦清曼低头，所以今天一家人不仅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带了重礼赶来靠山屯道歉。
之前他们其实也想着跟一些职位不错的人套关系，但都感觉到不靠谱，最终也没出手，而是选择了秦清曼。
万家三人这一年多来在红旗农场过得不错，手里还是攒了点资本的。
这次来靠山屯他们也舍得花钱。
猪肉整整买了五斤，还拿了一口袋粮食，五十斤，除了这些，他们还带了些布、糖果，糖果是打算收买楚楚的。
秦家就秦清曼姐弟俩，要是能把楚楚收买了，万家人觉得搞定秦清曼比较容易。
这不，一大早，一家人就提着重礼出门了。
从红旗农场到靠山屯不算远，一家人在镇上逗留了一会买东西，但也没花多少时间，这不，赶到靠山屯时靠山屯的乡亲们都还没吃早饭。
乡亲们还没吃早饭，但秦清曼姐弟俩却是吃了的。
自从秦清曼穿来就知道姐弟俩的身体亏损得比较严重，他们家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三顿，所以万家人来的时候，他们家是已经吃过早餐，离午饭最少还有两三个小时。
这次万家人来靠山屯把唯一的闺女万琳也叫上。
万琳长得不错，挺漂亮，这几年一直在家娇养着，万家人就想着给闺女找个能力强的人家，万良这两年也能挣到钱，也不吝啬，也就同意娇养。
万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秦清曼的母亲嫁给老秦家，老秦家虽然不富裕，但秦老大这人还不错，原主母亲又顾娘家，平时有点啥也会想着给家里留一份，万良从小没少得姑母的好处，也就愿意给万琳找个好人家，想着万琳以后也能帮衬家里。
“娘，还有多久，我都快走不动了。”
万琳的嘴翘得都快可以挂酱油瓶了。
一大早就出门，挨冻受饿的，原本她以为能坐车，结果一路走来都没有车到靠山屯，他们一家人只能扛着礼往靠山屯走，从红旗农场走到靠山屯不算近。
加上有个拖后腿的万琳，他们从早上七点多走到现在快十点，才在转弯的时候看到靠山屯的影子。
“闺女，快到了，你别嘟囔了，要不是配合你的脚步，我们早到了。”许莲花也走出了一肚子的火。
原本工作就不顺利，结果去靠山屯都遇到一辆能搭的车。
真是气死她了。
她怀疑是这些人知道他们要去靠山屯不愿意搭他们家人。
万琳不知道许莲花一肚子难受，她脚底都快走起泡，也不满意得很，干脆发了脾气，“娘，我都说我不来了，你们非得拉着我来，这会又嫌我走得慢，我想走那么慢吗，要是有车，早就到了。”
许莲花也火了，“要是有车还用得着走路，这不是没车吗！”
“那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我又没得罪她秦清曼，我又没得过她一点好处，凭什么好处你们占，得罪了人又需要我出面去道歉，我不去。”
万琳被娇养了一年多，脾气是见长，见许莲花不仅不安抚自己快起泡的脚，还要被挤兑，她立刻把手里提着的一包糖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我的个姑奶奶哟，你这遭瘟的家伙！”
许莲花看着被万琳扔在地上
的糖那个气哟，赶紧冲过去把糖捡起来。
幸好是用油纸包裹的，没破，也没撒。
这是万琳第一次被许莲花骂得这么难听，委屈往回走的人愣住了，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莲花。
好似从来都不认识许莲花一样。
万良一见就知道要遭。
这万琳平时被他们娇惯过了头，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楚家里的形势，还想着全家人都捧着她，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时。
万良知道万琳的性格，又但想着以后要是对方嫁得好还能拉扯家里一把，也就没有掉脸子，而是看了许莲花一眼，说道：“琳琳，是娘不对，不该那么说你，你别气，前面就到靠山屯，咱们进了靠山屯，回去可不就有了着落。”
万琳听了万良的话犹豫了。
如果她现在回头，肯定是走回去，走那么远，她实在没有能力坚持下去，要是去了靠山屯，肯定能吃上热饭，也能歇息，说不定回程还有车送。
这样一想，她就心动了。
但她也没有原谅许莲花。
许莲花刚刚骂她的话太难听，哪有骂自家闺女是遭瘟的，那可是骂仇人才骂的话。
这个时候许莲花也收到了万良的提醒，不得不忍下肚子里的火气把有些话掰碎了说给万琳听，“闺女，娘刚刚一时心疼糖才说话难听了点，你别介意，是娘不对啊。”
万琳见许莲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真不好一直揪着那句骂人的话掉脸子。
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莲花看着万琳的脸色，想了想，觉得这样上秦家门不好，就明说道：“闺女，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今天你哥我们三还有份工作，工作不如意，起码吃是还是农场的饭，但要是哪天有人觉得我们不够惨，那我们就真惨了。”
万琳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这一年多一直跟着父母住农场家属区，当然知道自家的情况跟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
许莲花见万琳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才接着说道：“闺女，其实娘带你来并不是打算让你跟秦清曼赔礼道歉，如果真要赔礼道歉，我跟你爹几人就够了。”
“娘？”万琳疑惑了。
许莲花叹息一声，才无奈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以前想着你能在农场或者镇上、县里找个好人家，但你现在也看到了，咱们得罪了农场的人，农场没人会娶你，你在农场也找不到好人家。”
万琳的手指扎进了手心。
确实，她之前钓着的几个男同志这几天都借故不跟她见面了。
“秦清曼嫁人了。”许莲花把带万琳上秦家的目的说了出来。
万琳很诧异，她记得秦清曼比自己还小小半年，她都还没嫁人，这秦清曼怎么就嫁人了吗，嫁人就嫁人，跟她什么关系，“表妹嫁了个什么人家？”
她自认为自己比秦清曼长得好看，当然要比一比。
“嫁了个军人，团级，这职位在我们这非常高了，县长见到都得握手的那种。”许莲花的语气是又羡慕又遗憾，遗憾这么好的女婿怎么不是她家的。
万琳诧异了，“这男的死过老婆还算年纪太大，太丑？”
心眼不好的人一般心思都比较龌龊。
许莲花瞪了万琳一眼，摇头道：“快把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都扔掉，秦清曼嫁的人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人长得好，据说家世也不错，还很年轻，而这就是我带你来靠山屯的原因。”
万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娘的意思是让我把他抢过来。”
许莲花与万良的手同时捂在了万琳的嘴上，同时他们赶紧转头四看，生怕万琳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呜呜呜——”
万琳奋力扒拉许莲花与万良的手。
“闺女，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咱们一家都没有好日子过。”许莲花赶紧在万琳的耳边小心叮嘱，见万琳猛点头才放开捂在对方嘴巴上的手。
“呼呼——”
万琳用力呼吸，此时的她满脸通红，她快被许莲花与万良联手捂死了。
“万琳，我警告你，有些不着调的话你在家里说了我当你是妹妹，不计较，但出门你给我把嘴闭严实点，有些话真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真说了，你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不信就想想当初的吴卫民有多猖狂。”
这是万良第一次如此严肃跟万琳说话。
万琳看着万良那双并没有多少感情的眼睛一阵阵心寒，她害怕了。
“闺女，我们是想跟秦清曼拉近关系，想给你也找个部队上的军人，秦清曼男人那么有本事，肯定认识不少的好男人，等你以后成了团长老婆，哪里还有人敢欺负咱们家，你也能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许莲花见万琳被万良的话吓到，赶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是真担心万琳再语出惊人。
他们这会已经离靠山屯非常近，要是话被人听到，上这趟秦家门不仅白费力气，说不定还会得罪人，他们现在本就没什么路可走，要是再得罪秦清曼，许莲花都不敢想了。
这也是万良为什么要警告万琳的原因。
他不管万琳有多少小心思，也不管对方原来在农场怎么玩，但来了这里，到了靠山屯，就得给他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装起来，不然别怪他不客气。
万良这人说自私也自私，说狠毒也狠毒，他得先看到利益。
就目前来看，万琳对于他来说一点利益都没有。
万琳接连被许莲花与万良教训，又见万明锡不吭声，立刻就知道现在的秦清曼可不是曾经的秦清曼，她要想过上好日子，现在得靠秦清曼。
带着淡淡的不甘心，万琳低头了，“爹、娘，哥，你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别把脾气带到秦家，秦清曼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斗不过她。”这是万良最后给万琳的忠告。
万家人进靠山屯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屯里清扫路面积雪的队伍散工时。
大家招呼一声就打算各回各家，忙了一早上，干的都是体力活，都是又累又饿。
结果众人这一转头就看到提着丰盛礼品的万家人。
“哟，这不是老秦家的亲戚，这都一年多没见了，怎么想起靠山屯还有你家亲戚？”
有人看到万明锡几人就挤兑起来。
当初这些人也都跟着去红旗农场打过架，多少也知道一点秦清曼家与万家的恩怨。
就算是有些人没去打架，也知道万家人做事有多不地道。
所以随着第一个人对万明锡挤兑，另一个人也开口了，“这不是老秦家的内弟吗，听说你们家不是早就搬红旗农场了？这都走了一年多没通知老秦家，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来认亲了？”
“这不会是听说清曼丫头嫁得好就又来走动吧？”
“我听说老秦两口子忌日的时候你们万家人一个都没上门，今天突然造访，不会是看秦家过红火了想来分一杯羹吧？”
“我听说你们万家人跟错了主子现在在农场日子不好过，现在跑来我们靠山屯不会是想算计秦家吧，秦家可是出了个在部队当团长的同志。”
“对啊，老万家的，你们今天上门不会是不安好心吧。”
这段时间秦清曼跟屯里人关系相处得好，大家见到万家人立刻警惕起来，话里话外也都是各种试探与挤兑万家人。
万家一家人立刻被众人气得满脸通红。
虽然他们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被人直白地说出来那跟打他们脸有什么区别。
“清曼他舅，要我说，你们就别上门了，要我是你，我都丢不起这个脸，你说你们，姐姐、姐夫死了连两个外甥都不认，这会你们家倒霉了，看到外甥过好了又来纠缠，真是太不要脸。”
靠山屯的人不仅打架武力值杠杠，这骂人说损话也很有本事。
差点没把万明锡几人气死。
万琳气得最严重。
她一个姑娘家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也没受过这样的气。
万明锡几人不好回答靠山屯村民的话，只能木着一张脸往秦家走，大不了他们把这些风凉话当耳旁风，当作这些人嫉妒他们万家有这么一门好亲戚。
“清曼舅舅，我们不得不对你们一家人说一句佩服，就你家这样的厚脸皮，我们学不会，也学不来，哈哈哈——”
有人哄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啊，清曼舅舅，你家都把势利眼表现到了极致，居然还能认为清曼姐弟会原谅你们，要我是秦清曼，我他妈不得用扫帚把你们赶出屯，免得你们踩脏了我们屯的地面。”
“就是，真不是东西，当初秦清曼姐弟俩那么困难你们都没帮一把，现在看人过好了就来上杆子沾关系，真是没脸没皮，也没臊。”
“我们一点都瞧不起你们。”
靠山屯清扫积雪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一个个牙尖嘴利的，话对万家人说得也够损。
立刻把万家一家人气得够呛，还不好跟人争执。
因为别人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万家人也能听出这些人话语中对秦清曼的维护，对视一眼，万良跟父母更是不会放弃秦清曼这条路。
他们现在在红旗农场已经到了绝路，再多的嘲讽与折磨他们都受了，也不在乎靠山屯人这几句不好听的话，大不了当作没听到。
万明锡与万良他们选择了隐忍前进。
万琳气坏了，忍不住还了嘴，“这是我们家跟秦家的事，跟你们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们也跟秦清曼扯上关系，没关系就闭嘴，而不是看着我们嫉妒，嫉妒得面目全非。”
“我们嫉妒？”
有人见万琳接嘴立刻来劲了，“我们嫉妒你们什么，嫉妒你们的不要脸，还是嫉妒你们的脸皮厚，在红旗农场都混不下去了做人都不知道低调一点，谁家有你们这样的亲戚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是，说我们嫉妒，你们万家人要点脸行吗，秦清曼就算跟我们没血缘关系又怎么的，她生是我们靠山屯的人，死也是我们靠山屯的鬼，我们天然就有着关系。”
“你们万家以为我们靠山屯的人都像你们吗，一天天眼里只有利益，天天势力人家有还是没，你们就是天天爱算计琢磨人，才落到现在的下场，要我说，就是活该。”
“对，就是活该。”
“你们家吃人家秦家的，拿人家秦家的，到头来还欺负秦家人，老天都看不过眼，你们现在糟了报应，真是活该，活该吃屎吃尿干脏活，累活。”
“管我们跟秦清曼关系怎么样，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一个个这是吃饱了撑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上杆着当太监，可惜也没人念你们的情，何必自作聪明。”许莲花见闺女被欺负，也忍不住肚子里的火气了。
“你骂谁是太监？”
靠山屯的人生气了。
“谁急谁就是！”万琳也不服输，有了许莲花撑腰，她吵得也起劲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知道什么是太监？”
“说不定比我们都懂！”
如果万琳不接嘴，靠山屯的大家也就
挤兑挤兑就完事，结果万家都落到这地步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很多人看不惯直接就开骂了。
毕竟扫雪的队伍里不仅有男同志，也有部分代替家人扫雪的女同志。
女同志都是结了婚的，一点都不在意跟一个黄花大闺女吵架。
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秦清曼姐弟鸣起不平。
秦清曼知道万家人来靠山屯赔礼道歉还是三木跑来家里报信的。
三木四岁，体质好，个头比同龄人高大一些，也比五岁的楚楚高大，小家伙原本是去叫他爹回家吃饭的，结果看到一群人把万家人围在屯中心吵架，小家伙眼珠子一转就转身跑来了秦家。
秦清曼没想到万家人还没上门恶心自己就被乡亲们堵在了屯里。
给三木抓了些坚果，又给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她才穿棉衣。
出门前交代楚楚：“你在家带嘟嘟，我去看看就回来。”
“知道了，姐。”楚楚抱着嘟嘟恋恋不舍地看着秦清曼的背影，其实他也想去看热闹。
“清曼姑姑，你记得跟我爹说我娘让他赶紧回家吃饭啊。”三木有了玩的小伙伴也不打算再去叫他爹回家吃饭了，干脆把传话的事拜托给秦清曼。
“好，我一定转达到。”
秦清曼笑着给三木挥了挥手，然后裹紧身上的棉衣往屯里走。
“楚楚，你是不是想去看热闹？”三木是个坐不住的孩子，看出楚楚想出门的心思，干脆问了一句。
“我姐让我在家。”楚楚看了一眼三木。
三木是他在屯里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值得信任。
“你姐就是让你带好小狗，要不，咱们偷偷远远地看一眼？”三木伸手摸向楚楚怀里的狼崽子，他跟他爹一个德行，就是看到啥都喜欢伸手摸一摸。
狼崽子都不让楚楚摸，怎么愿意让三木摸。
转头，小尾巴立刻狠狠甩了过来。
“啪——”清脆的鞭打声响起。
三木与楚楚同时看向了三木肇事的那只手。
狼崽子还是小奶狼，就在再凶力气都不算大，这一甩只把三木的手甩红一点。
“嘟嘟不喜欢生人摸。”楚楚赶紧把嘟嘟抱紧，担心嘟嘟扑过去咬三木。
虽然狼崽子还没长牙，但奶凶奶凶的，要是收拾不了三木，估计最后会把脾气撒他身上，为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楚楚不得不隔绝了三木跟嘟嘟干仗的可能。
三木听楚楚这么一说，很遗憾地看了一眼嘟嘟。
然后视线又亮了起来，“楚楚，咱们出门去看看吧，屯里可热闹了，好多人围着，肯定很有意思。”
三木是个八卦的小孩，楚楚也喜欢收集小道消息。
最终楚楚经过挣扎，答应跟着出门看一眼。
都要出门，那嘟嘟就得安顿好，楚楚想起上次嘟嘟的调皮捣蛋，有点头疼，一个能爬上房梁的狼崽子，就别想着让它一人在家不造=反。
“一起带走呗，反正小狗也跑不远。”
三木见过狼崽子一次，知道狼崽子的腿有多短。
“嗷呜呜——”嘟嘟感觉到了楚楚要出门，不仅嗷呜起来，四个爪子也狠狠抓紧楚楚的衣服，脑袋还直往楚楚的怀里钻。
这完全是跟着出门的架势。
“那行，带上。”楚楚最后做了决定。
裹上厚厚的棉衣，楚楚把嘟嘟塞进怀里，幸好棉衣够大，塞个狼崽子还是能塞下的。
这是狼崽子第一次大白天出门。
胖嘟嘟的身子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钻出楚楚的衣领看着外面的世界。
“你别闹，闹的话下次
就不带你出门了。”
楚楚关好门窗就跟三木出了门，出门前还特意轻轻拍了拍嘟嘟的屁股以作警告。
“呜呜呜——”
嘟嘟不屑楚楚的警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新世界。
都是冰雪，除了冰雪还有很多房屋，这些房屋跟它在山上生活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它能闻到很多气息，有好闻的，也有不好闻的。
各种各样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它的鼻子不太舒服。
狼崽子偷偷把鼻子在楚楚的衣领上蹭了蹭，蹭完还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立刻吸引了两双目光。
“嘟嘟，你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姐姐就发现我们了。”
楚楚小声跟狼崽子商量。
狼崽子高傲地一仰头，吧唧一下把楚楚掌心里贿赂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叼进了嘴里。
“楚楚，你对你家狗真好？”
三木看向狼崽子的目光羡慕嫉妒恨，秦清曼送他的大白兔奶糖他都舍不得吃，结果楚楚居然用糖喂狗，这一刻三木都想当秦家的狗了。
楚楚被三木的目光看得差点起鸡皮疙瘩，把三木的脸推远一点，解释道：“我姐说糖吃多了要被虫蛀，我就给嘟嘟，嘟嘟还没长牙。”
这话也就说来安慰自己的。
楚楚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不给狼崽子糖，狼崽子肯定不配合自己。
这叫舍得孩子套得住狼。
秦清曼赶到屯中心的时候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她没有立刻走进人群，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听了一会，随着万琳与屯里人的口水战，她算是明白这万家人为什么上门，同时也明白万琳为什么跟着来。
因为太好猜了，万琳城府不深，被人怼几句话就少了分顾忌，虽然还被万良压着，但秦清曼是什么人。
后世的她招过无数人，就凭万琳偶尔露出的一点意思，她就明白万明锡他们上门除了想让自己改变他们在农场的境况，还算计上了卫凌部队里的人。
这是看到自己嫁了卫凌眼红，也想把万琳嫁个军人。
秦清曼笑了起来。
万琳这人心气非常高，一般人看不上，同时还被万明锡夫妻宠出了点公主病。
总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绕着她转。
所以秦清曼是绝对不会给万琳介绍杜宏毅这些人认识的，杜宏毅他们值得更好的女孩，而不是万琳这个没有公主命却有着公主病的势利眼。
不错，万琳也是个势利眼。
生活在势利眼堆里，怎么可能歹竹出好笋。
“让让，让让，清曼丫头来了。”有人眼尖看到了秦清曼的身影。
瞬间，刚刚还热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秦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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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聪明点的就知道秦清曼对万家是个什么态度。
刘和昌能成为农场工会主席还是很有头脑的，察觉到秦清曼对万家的不满后,近期对万家就很有针对。
许莲花的食堂大师傅位置被撤,被安排去洗菜，万明锡也没了采购权,被安排在食堂洗碗,虽然两人还是在农场工作,但待遇却千差万别。
食堂大师傅可是人人都要仰息的存在，工资高，待遇好，偶尔还能偷吃、偷拿点，许莲花现在被安排去洗菜，大冬天一天到晚手都要泡在水里，还是冷水，她怎么吃得了这个苦。
许莲花的日子不好过，万明锡的日子一样难过。
以前采购的时候,出门谁不恭敬地给他递支烟，请他喝瓶酒，要哪家的物资得看他心情,现在换岗以后不一样了,天天蹲地上洗碗。
虽然洗碗的是热水，但蹲一天下来，四十多岁的人腰怎么受得了，这不,万明锡刚干上几天洗碗的活就怨声载道,最后不得不想起了好似很有实力的秦清曼。
万明锡两口子的日子不好过,万良就更不好过。
万良当初可是跟在吴远明身边的红人，人红的时候那个狗腿劲与猖狂人人都看在眼里，他也明里暗里压制过很多人，得罪的人连他自己都记不清。
因为有些人他必须得罪。
万良是吴远明的秘书，除了要干明面上的工作，也得为吴远明办些私底下得罪人的事，所以吴远明一倒，他遭到的报复比万明锡两口子多得多。
这大冬天的，原本农场干的都是一些轻省活，他却被安排去给牛、马打扫圈。
活是轻省活，就是太埋汰，脏、臭。
梳着三七分两片油头的万良跟牛、马圈格格不入，但他也知道墙倒众人推的下场，想着总有一天能东山再起，就咬牙坚持着。
万良每天在牛、马圈里干活也还算干得认真，也没说什么抱怨的闲话。
但他完全忘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得罪人的时候是往死里得罪的，一些他曾经看不上的人也被他弄到牛、马圈受罪，这些人眼见着万良此时跟他们一个下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万良。
所以万良到了牛、马圈后的第三天就过上了叫苦不迭的日子。
饭菜里也不知道啥时候出现了热乎乎的牛、马粪便，打扫牛、马圈的时候说不定就滑了一跤，晚上睡觉时更是有老鼠从他脸上跑过去。
就这样，还没到两天，万良崩溃了。
他吃不了这样的苦。
但牛、马圈里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万良，因为万良今天遭受的这些就是别人曾经遭受过的，而且这种恶心人、折磨人的招数都是曾经高高在上的万良指使人干的。
万良现在不过是被人还施彼身。
最终，都接受不了新岗位的万家人去找了安排工作的人事领导。
领导反而打着官腔把他们一家人狠狠教育了一顿。
教育三人思想不积极，俗话说革命工作不分贵贱，也不分好赖，都不想干累活，脏活，那累活、脏活谁干？谁天生就是干累活、脏活的人？
这些话万良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原来都是他拿来堵别人嘴的托词，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被这种官话堵嘴。
这下万家人彻底没了办法。
万般无奈下想起了秦清曼。
虽说他们也得罪过秦清曼，但秦清曼毕竟跟他们有着一层很近的血缘关系，回想起曾经好骗的秦清曼，万家人一合计，最终打算来靠山屯赔礼道歉。
就算秦清曼不原谅他们，他们
不会吃太大的亏。
要是秦清曼肯原谅，那么他们是不是又有了翻身的资本。
当初卫凌去农场去得晚，万家人早走了一步，万家人没能见到相拥的两人，但私底下没少听农场里羡慕的话语，吴远明犯下的是大案，最后是被军方押解带走。
卫凌当初有多威风，秦清曼就有多被人羡慕。
一些羡慕的话语当然也传到了万家人的耳中，有了卫凌这个军中职位为团长的亲戚，万家人甘愿向秦清曼低头，所以今天一家人不仅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带了重礼赶来靠山屯道歉。
之前他们其实也想着跟一些职位不错的人套关系，但都感觉到不靠谱，最终也没出手，而是选择了秦清曼。
万家三人这一年多来在红旗农场过得不错，手里还是攒了点资本的。
这次来靠山屯他们也舍得花钱。
猪肉整整买了五斤，还拿了一口袋粮食，五十斤，除了这些，他们还带了些布、糖果，糖果是打算收买楚楚的。
秦家就秦清曼姐弟俩，要是能把楚楚收买了，万家人觉得搞定秦清曼比较容易。
这不，一大早，一家人就提着重礼出门了。
从红旗农场到靠山屯不算远，一家人在镇上逗留了一会买东西，但也没花多少时间，这不，赶到靠山屯时靠山屯的乡亲们都还没吃早饭。
乡亲们还没吃早饭，但秦清曼姐弟俩却是吃了的。
自从秦清曼穿来就知道姐弟俩的身体亏损得比较严重，他们家大部分都是一天吃三顿，所以万家人来的时候，他们家是已经吃过早餐，离午饭最少还有两三个小时。
这次万家人来靠山屯把唯一的闺女万琳也叫上。
万琳长得不错，挺漂亮，这几年一直在家娇养着，万家人就想着给闺女找个能力强的人家，万良这两年也能挣到钱，也不吝啬，也就同意娇养。
万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秦清曼的母亲嫁给老秦家，老秦家虽然不富裕，但秦老大这人还不错，原主母亲又顾娘家，平时有点啥也会想着给家里留一份，万良从小没少得姑母的好处，也就愿意给万琳找个好人家，想着万琳以后也能帮衬家里。
“娘，还有多久，我都快走不动了。”
万琳的嘴翘得都快可以挂酱油瓶了。
一大早就出门，挨冻受饿的，原本她以为能坐车，结果一路走来都没有车到靠山屯，他们一家人只能扛着礼往靠山屯走，从红旗农场走到靠山屯不算近。
加上有个拖后腿的万琳，他们从早上七点多走到现在快十点，才在转弯的时候看到靠山屯的影子。
“闺女，快到了，你别嘟囔了，要不是配合你的脚步，我们早到了。”许莲花也走出了一肚子的火。
原本工作就不顺利，结果去靠山屯都遇到一辆能搭的车。
真是气死她了。
她怀疑是这些人知道他们要去靠山屯不愿意搭他们家人。
万琳不知道许莲花一肚子难受，她脚底都快走起泡，也不满意得很，干脆发了脾气，“娘，我都说我不来了，你们非得拉着我来，这会又嫌我走得慢，我想走那么慢吗，要是有车，早就到了。”
许莲花也火了，“要是有车还用得着走路，这不是没车吗！”
“那我不去了，你们自己去，我又没得罪她秦清曼，我又没得过她一点好处，凭什么好处你们占，得罪了人又需要我出面去道歉，我不去。”
万琳被娇养了一年多，脾气是见长，见许莲花不仅不安抚自己快起泡的脚，还要被挤兑，她立刻把手里提着的一包糖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走。
“我的个姑奶奶哟，你这遭瘟的家伙！”
许莲花看着被万琳扔在地上
的糖那个气哟，赶紧冲过去把糖捡起来。
幸好是用油纸包裹的，没破，也没撒。
这是万琳第一次被许莲花骂得这么难听，委屈往回走的人愣住了，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许莲花。
好似从来都不认识许莲花一样。
万良一见就知道要遭。
这万琳平时被他们娇惯过了头，到现在都还没看清楚家里的形势，还想着全家人都捧着她，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时。
万良知道万琳的性格，又但想着以后要是对方嫁得好还能拉扯家里一把，也就没有掉脸子，而是看了许莲花一眼，说道：“琳琳，是娘不对，不该那么说你，你别气，前面就到靠山屯，咱们进了靠山屯，回去可不就有了着落。”
万琳听了万良的话犹豫了。
如果她现在回头，肯定是走回去，走那么远，她实在没有能力坚持下去，要是去了靠山屯，肯定能吃上热饭，也能歇息，说不定回程还有车送。
这样一想，她就心动了。
但她也没有原谅许莲花。
许莲花刚刚骂她的话太难听，哪有骂自家闺女是遭瘟的，那可是骂仇人才骂的话。
这个时候许莲花也收到了万良的提醒，不得不忍下肚子里的火气把有些话掰碎了说给万琳听，“闺女，娘刚刚一时心疼糖才说话难听了点，你别介意，是娘不对啊。”
万琳见许莲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真不好一直揪着那句骂人的话掉脸子。
就淡淡地嗯了一声。
许莲花看着万琳的脸色，想了想，觉得这样上秦家门不好，就明说道：“闺女，咱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今天你哥我们三还有份工作，工作不如意，起码吃是还是农场的饭，但要是哪天有人觉得我们不够惨，那我们就真惨了。”
万琳脸色也难看起来。
她这一年多一直跟着父母住农场家属区，当然知道自家的情况跟之前已经是天壤之别。
许莲花见万琳把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才接着说道：“闺女，其实娘带你来并不是打算让你跟秦清曼赔礼道歉，如果真要赔礼道歉，我跟你爹几人就够了。”
“娘？”万琳疑惑了。
许莲花叹息一声，才无奈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以前想着你能在农场或者镇上、县里找个好人家，但你现在也看到了，咱们得罪了农场的人，农场没人会娶你，你在农场也找不到好人家。”
万琳的手指扎进了手心。
确实，她之前钓着的几个男同志这几天都借故不跟她见面了。
“秦清曼嫁人了。”许莲花把带万琳上秦家的目的说了出来。
万琳很诧异，她记得秦清曼比自己还小小半年，她都还没嫁人，这秦清曼怎么就嫁人了吗，嫁人就嫁人，跟她什么关系，“表妹嫁了个什么人家？”
她自认为自己比秦清曼长得好看，当然要比一比。
“嫁了个军人，团级，这职位在我们这非常高了，县长见到都得握手的那种。”许莲花的语气是又羡慕又遗憾，遗憾这么好的女婿怎么不是她家的。
万琳诧异了，“这男的死过老婆还算年纪太大，太丑？”
心眼不好的人一般心思都比较龌龊。
许莲花瞪了万琳一眼，摇头道：“快把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都扔掉，秦清曼嫁的人是个有本事的，不仅人长得好，据说家世也不错，还很年轻，而这就是我带你来靠山屯的原因。”
万琳的眼睛亮了起来，“娘的意思是让我把他抢过来。”
许莲花与万良的手同时捂在了万琳的嘴上，同时他们赶紧转头四看，生怕万琳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呜呜呜——”
万琳奋力扒拉许莲花与万良的手。
“闺女，这话你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咱们一家都没有好日子过。”许莲花赶紧在万琳的耳边小心叮嘱，见万琳猛点头才放开捂在对方嘴巴上的手。
“呼呼——”
万琳用力呼吸，此时的她满脸通红，她快被许莲花与万良联手捂死了。
“万琳，我警告你，有些不着调的话你在家里说了我当你是妹妹，不计较，但出门你给我把嘴闭严实点，有些话真不是你想说就能说，真说了，你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不信就想想当初的吴卫民有多猖狂。”
这是万良第一次如此严肃跟万琳说话。
万琳看着万良那双并没有多少感情的眼睛一阵阵心寒，她害怕了。
“闺女，我们是想跟秦清曼拉近关系，想给你也找个部队上的军人，秦清曼男人那么有本事，肯定认识不少的好男人，等你以后成了团长老婆，哪里还有人敢欺负咱们家，你也能吃香的喝辣的，日子想怎么过就怎么过。”
许莲花见万琳被万良的话吓到，赶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她是真担心万琳再语出惊人。
他们这会已经离靠山屯非常近，要是话被人听到，上这趟秦家门不仅白费力气，说不定还会得罪人，他们现在本就没什么路可走，要是再得罪秦清曼，许莲花都不敢想了。
这也是万良为什么要警告万琳的原因。
他不管万琳有多少小心思，也不管对方原来在农场怎么玩，但来了这里，到了靠山屯，就得给他把所有的小心思都装起来，不然别怪他不客气。
万良这人说自私也自私，说狠毒也狠毒，他得先看到利益。
就目前来看，万琳对于他来说一点利益都没有。
万琳接连被许莲花与万良教训，又见万明锡不吭声，立刻就知道现在的秦清曼可不是曾经的秦清曼，她要想过上好日子，现在得靠秦清曼。
带着淡淡的不甘心，万琳低头了，“爹、娘，哥，你们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嗯，别把脾气带到秦家，秦清曼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们斗不过她。”这是万良最后给万琳的忠告。
万家人进靠山屯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个时间点刚好是屯里清扫路面积雪的队伍散工时。
大家招呼一声就打算各回各家，忙了一早上，干的都是体力活，都是又累又饿。
结果众人这一转头就看到提着丰盛礼品的万家人。
“哟，这不是老秦家的亲戚，这都一年多没见了，怎么想起靠山屯还有你家亲戚？”
有人看到万明锡几人就挤兑起来。
当初这些人也都跟着去红旗农场打过架，多少也知道一点秦清曼家与万家的恩怨。
就算是有些人没去打架，也知道万家人做事有多不地道。
所以随着第一个人对万明锡挤兑，另一个人也开口了，“这不是老秦家的内弟吗，听说你们家不是早就搬红旗农场了？这都走了一年多没通知老秦家，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来认亲了？”
“这不会是听说清曼丫头嫁得好就又来走动吧？”
“我听说老秦两口子忌日的时候你们万家人一个都没上门，今天突然造访，不会是看秦家过红火了想来分一杯羹吧？”
“我听说你们万家人跟错了主子现在在农场日子不好过，现在跑来我们靠山屯不会是想算计秦家吧，秦家可是出了个在部队当团长的同志。”
“对啊，老万家的，你们今天上门不会是不安好心吧。”
这段时间秦清曼跟屯里人关系相处得好，大家见到万家人立刻警惕起来，话里话外也都是各种试探与挤兑万家人。
万家一家人立刻被众人气得满脸通红。
虽然他们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被人直白地说出来那跟打他们脸有什么区别。
“清曼他舅，要我说，你们就别上门了，要我是你，我都丢不起这个脸，你说你们，姐姐、姐夫死了连两个外甥都不认，这会你们家倒霉了，看到外甥过好了又来纠缠，真是太不要脸。”
靠山屯的人不仅打架武力值杠杠，这骂人说损话也很有本事。
差点没把万明锡几人气死。
万琳气得最严重。
她一个姑娘家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也没受过这样的气。
万明锡几人不好回答靠山屯村民的话，只能木着一张脸往秦家走，大不了他们把这些风凉话当耳旁风，当作这些人嫉妒他们万家有这么一门好亲戚。
“清曼舅舅，我们不得不对你们一家人说一句佩服，就你家这样的厚脸皮，我们学不会，也学不来，哈哈哈——”
有人哄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对啊，清曼舅舅，你家都把势利眼表现到了极致，居然还能认为清曼姐弟会原谅你们，要我是秦清曼，我他妈不得用扫帚把你们赶出屯，免得你们踩脏了我们屯的地面。”
“就是，真不是东西，当初秦清曼姐弟俩那么困难你们都没帮一把，现在看人过好了就来上杆子沾关系，真是没脸没皮，也没臊。”
“我们一点都瞧不起你们。”
靠山屯清扫积雪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一个个牙尖嘴利的，话对万家人说得也够损。
立刻把万家一家人气得够呛，还不好跟人争执。
因为别人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万家人也能听出这些人话语中对秦清曼的维护，对视一眼，万良跟父母更是不会放弃秦清曼这条路。
他们现在在红旗农场已经到了绝路，再多的嘲讽与折磨他们都受了，也不在乎靠山屯人这几句不好听的话，大不了当作没听到。
万明锡与万良他们选择了隐忍前进。
万琳气坏了，忍不住还了嘴，“这是我们家跟秦家的事，跟你们什么关系，有本事你们也跟秦清曼扯上关系，没关系就闭嘴，而不是看着我们嫉妒，嫉妒得面目全非。”
“我们嫉妒？”
有人见万琳接嘴立刻来劲了，“我们嫉妒你们什么，嫉妒你们的不要脸，还是嫉妒你们的脸皮厚，在红旗农场都混不下去了做人都不知道低调一点，谁家有你们这样的亲戚才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就是，说我们嫉妒，你们万家人要点脸行吗，秦清曼就算跟我们没血缘关系又怎么的，她生是我们靠山屯的人，死也是我们靠山屯的鬼，我们天然就有着关系。”
“你们万家以为我们靠山屯的人都像你们吗，一天天眼里只有利益，天天势力人家有还是没，你们就是天天爱算计琢磨人，才落到现在的下场，要我说，就是活该。”
“对，就是活该。”
“你们家吃人家秦家的，拿人家秦家的，到头来还欺负秦家人，老天都看不过眼，你们现在糟了报应，真是活该，活该吃屎吃尿干脏活，累活。”
“管我们跟秦清曼关系怎么样，那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一个个这是吃饱了撑的，皇帝不急太监急，上杆着当太监，可惜也没人念你们的情，何必自作聪明。”许莲花见闺女被欺负，也忍不住肚子里的火气了。
“你骂谁是太监？”
靠山屯的人生气了。
“谁急谁就是！”万琳也不服输，有了许莲花撑腰，她吵得也起劲了。
“一个黄花大闺女知道什么是太监？”
“说不定比我们都懂！”
如果万琳不接嘴，靠山屯的大家也就
挤兑挤兑就完事，结果万家都落到这地步还摆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很多人看不惯直接就开骂了。
毕竟扫雪的队伍里不仅有男同志，也有部分代替家人扫雪的女同志。
女同志都是结了婚的，一点都不在意跟一个黄花大闺女吵架。
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为秦清曼姐弟鸣起不平。
秦清曼知道万家人来靠山屯赔礼道歉还是三木跑来家里报信的。
三木四岁，体质好，个头比同龄人高大一些，也比五岁的楚楚高大，小家伙原本是去叫他爹回家吃饭的，结果看到一群人把万家人围在屯中心吵架，小家伙眼珠子一转就转身跑来了秦家。
秦清曼没想到万家人还没上门恶心自己就被乡亲们堵在了屯里。
给三木抓了些坚果，又给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她才穿棉衣。
出门前交代楚楚：“你在家带嘟嘟，我去看看就回来。”
“知道了，姐。”楚楚抱着嘟嘟恋恋不舍地看着秦清曼的背影，其实他也想去看热闹。
“清曼姑姑，你记得跟我爹说我娘让他赶紧回家吃饭啊。”三木有了玩的小伙伴也不打算再去叫他爹回家吃饭了，干脆把传话的事拜托给秦清曼。
“好，我一定转达到。”
秦清曼笑着给三木挥了挥手，然后裹紧身上的棉衣往屯里走。
“楚楚，你是不是想去看热闹？”三木是个坐不住的孩子，看出楚楚想出门的心思，干脆问了一句。
“我姐让我在家。”楚楚看了一眼三木。
三木是他在屯里玩得比较好的小伙伴，值得信任。
“你姐就是让你带好小狗，要不，咱们偷偷远远地看一眼？”三木伸手摸向楚楚怀里的狼崽子，他跟他爹一个德行，就是看到啥都喜欢伸手摸一摸。
狼崽子都不让楚楚摸，怎么愿意让三木摸。
转头，小尾巴立刻狠狠甩了过来。
“啪——”清脆的鞭打声响起。
三木与楚楚同时看向了三木肇事的那只手。
狼崽子还是小奶狼，就在再凶力气都不算大，这一甩只把三木的手甩红一点。
“嘟嘟不喜欢生人摸。”楚楚赶紧把嘟嘟抱紧，担心嘟嘟扑过去咬三木。
虽然狼崽子还没长牙，但奶凶奶凶的，要是收拾不了三木，估计最后会把脾气撒他身上，为了晚上能睡个安稳觉，楚楚不得不隔绝了三木跟嘟嘟干仗的可能。
三木听楚楚这么一说，很遗憾地看了一眼嘟嘟。
然后视线又亮了起来，“楚楚，咱们出门去看看吧，屯里可热闹了，好多人围着，肯定很有意思。”
三木是个八卦的小孩，楚楚也喜欢收集小道消息。
最终楚楚经过挣扎，答应跟着出门看一眼。
都要出门，那嘟嘟就得安顿好，楚楚想起上次嘟嘟的调皮捣蛋，有点头疼，一个能爬上房梁的狼崽子，就别想着让它一人在家不造=反。
“一起带走呗，反正小狗也跑不远。”
三木见过狼崽子一次，知道狼崽子的腿有多短。
“嗷呜呜——”嘟嘟感觉到了楚楚要出门，不仅嗷呜起来，四个爪子也狠狠抓紧楚楚的衣服，脑袋还直往楚楚的怀里钻。
这完全是跟着出门的架势。
“那行，带上。”楚楚最后做了决定。
裹上厚厚的棉衣，楚楚把嘟嘟塞进怀里，幸好棉衣够大，塞个狼崽子还是能塞下的。
这是狼崽子第一次大白天出门。
胖嘟嘟的身子只露出一个圆溜溜的脑袋钻出楚楚的衣领看着外面的世界。
“你别闹，闹的话下次
就不带你出门了。”
楚楚关好门窗就跟三木出了门，出门前还特意轻轻拍了拍嘟嘟的屁股以作警告。
“呜呜呜——”
嘟嘟不屑楚楚的警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新世界。
都是冰雪，除了冰雪还有很多房屋，这些房屋跟它在山上生活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甚至它能闻到很多气息，有好闻的，也有不好闻的。
各种各样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它的鼻子不太舒服。
狼崽子偷偷把鼻子在楚楚的衣领上蹭了蹭，蹭完还打了个小小的喷嚏，立刻吸引了两双目光。
“嘟嘟，你不能发出声音，不然姐姐就发现我们了。”
楚楚小声跟狼崽子商量。
狼崽子高傲地一仰头，吧唧一下把楚楚掌心里贿赂自己的大白兔奶糖叼进了嘴里。
“楚楚，你对你家狗真好？”
三木看向狼崽子的目光羡慕嫉妒恨，秦清曼送他的大白兔奶糖他都舍不得吃，结果楚楚居然用糖喂狗，这一刻三木都想当秦家的狗了。
楚楚被三木的目光看得差点起鸡皮疙瘩，把三木的脸推远一点，解释道：“我姐说糖吃多了要被虫蛀，我就给嘟嘟，嘟嘟还没长牙。”
这话也就说来安慰自己的。
楚楚清楚的知道要是自己不给狼崽子糖，狼崽子肯定不配合自己。
这叫舍得孩子套得住狼。
秦清曼赶到屯中心的时候真的是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她没有立刻走进人群，而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听了一会，随着万琳与屯里人的口水战，她算是明白这万家人为什么上门，同时也明白万琳为什么跟着来。
因为太好猜了，万琳城府不深，被人怼几句话就少了分顾忌，虽然还被万良压着，但秦清曼是什么人。
后世的她招过无数人，就凭万琳偶尔露出的一点意思，她就明白万明锡他们上门除了想让自己改变他们在农场的境况，还算计上了卫凌部队里的人。
这是看到自己嫁了卫凌眼红，也想把万琳嫁个军人。
秦清曼笑了起来。
万琳这人心气非常高，一般人看不上，同时还被万明锡夫妻宠出了点公主病。
总觉得所有人都得围绕着她转。
所以秦清曼是绝对不会给万琳介绍杜宏毅这些人认识的，杜宏毅他们值得更好的女孩，而不是万琳这个没有公主命却有着公主病的势利眼。
不错，万琳也是个势利眼。
生活在势利眼堆里，怎么可能歹竹出好笋。
“让让，让让，清曼丫头来了。”有人眼尖看到了秦清曼的身影。
瞬间，刚刚还热闹的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秦清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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