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长大
“你说什么？”
张凡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程远航笑得大大咧咧，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我说，我不会去别的地方跟你分开的。我就在附近随便报个能报的学校，未来几年，我还守着你。怎么样，是不是很高兴？”
张凡表情僵了僵。
程远航“嗯？”了一声，揪住了张凡的脸。
他皱着眉头：“干嘛这副表情。”
张凡问他：“就为了和我待在一块儿，你对学校就这么随便吗？再差也无所谓？”
程远航耸耸肩：“我对那些又没兴趣。”
“可是……”
张凡噎住了。
他之前并没有细问过程远航的想法。
高考前，程远航唯一的事儿，就是好好备战高考，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如今考试已经结束了，作为一个成年人，是时候该为以后的发展作更远的考虑。可这么一问，张凡才发现，程远航对自己的未来，竟然一点规划都没有，随意得可怕。
程远航啧啧两声，好像对这个话题有点不耐烦。
他揉搓着张凡脸上软软的肉，不满：“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待在一块儿啊？”
张凡摇头：“没有。”
“那我守着你，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这不是一回事。”
张凡认真地说：“你明明头脑这么聪明，也有很优渥的条件，你可以接触到更多的资源，为什么要荒废这几年呢？”
程远航眯眼：“你觉得这是荒废？”
张凡叹气：“小航，我是希望你好，希望你能成为更优秀的人啊。”
程远航不说话了。
张凡小声试探道：“我听你爷爷说，家里有帮你申请美国学校的打算，你想不想……”
“不去。”
程远航黑了脸。
张凡还想说什么，程远航忽然抬起头，一双黑汪汪的狗狗眼看着张凡，淡漠道：“我今天刚考完，我很累了。别再说这个了，好吗？”
张凡沉默几秒，说：“好。”
程远航抱着张凡睡了一晚上。
夜色渐渐深了。
张凡听着程远航均匀的呼吸声，始终睡不着。
他心里好像挂上了一桩心事，压得他胸口沉沉的，坠得不安。
高考成绩是在半个月后公布的。
查分当天晚上，程远航才点进了考试院网站。
查了分数，跟他预估的差不多。
程远航没把这个当回事，和张凡报备了一声，当晚就和几个哥们聚餐去了。
张凡一个人呆在家里，桌上摊着几大本志愿报考和学校、专业说明的书。他坐在台灯下，捏着程远航的分数，不停地翻着这些厚厚的志愿书，一边认认真真地看，一边记笔记，密密麻麻写了一大片。
写完抬起头，眼都花了。
张凡揉了揉眼睛，拿起手机一看。
程远航发了条信息给他，说是今天可能要聚会到挺晚，让他先睡。
张凡默默地坐了会儿，发了一条：“早点回家。”
程远航回复：“知道了，老婆。”
张凡放下手机，脸颊浸没在柔和的台灯光线下，明暗斑驳。
他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些什么，睫毛在眼底洒下一片细细的阴影。好半天，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合上了那些志愿书，洗漱后躺上了床。
程远航挺晚才回到家。
等他掀开被子躺到张凡身边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程远航在张凡嘴角吻了吻，笑说：“今天回来迟了，对不起。都是那群爷们，一摆脱高考，一个个就跟疯了似的放飞自我。他们还非得拉着我商量什么毕业旅游，说是想从云南到大连，然后我就……”
张凡默默看着他，听他说话。
程远航说完，低头望进张凡眼神，挑了挑眉：“怎么了？”
张凡摇摇头。
他摸了摸程远航的头发，半晌，才轻声说：“好想你快点长大。”
程远航痞笑：“我现在你就受不了了，再大点，你岂不是更要哭出声来？”
张凡在被子底下拱了他一下。
程远航笑得爽快，把张凡抱得更紧了些，闭了眼睡觉。
出成绩的第二天，程老爷子又上门了。
老爷子来的时候，张凡正在择菜。
听见动静，他忙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程世海对着张凡，态度倒是无比温和，说：“我和他谈谈。”
张凡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程远航，默默地回了厨房，给他们爷孙俩留出了空间。
他接着择菜，却总有些心神不宁。
等一筐菜处理完的时候，张凡突然听见外头传来愈发激烈的争吵声。
张凡踟蹰了会儿，还是出了厨房。
走进客厅一看，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吹胡子瞪眼，胸口剧烈起伏。程远航站在另一边，冷硬着脸，扭过头，显然也是一副极其不爽的模样。
程世海指着程远航，语气很重：“混账东西，你是不是想毁了自己？”
程远航说：“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程世海冷笑：“你的打算，你什么打算？你这样的顽劣根，要是放到部队里，我保准一周内把你的脾气磨得一点不剩，还能有你站着和我顶嘴的份儿？”
程远航紧咬牙关，没说话。
程世海放狠话：“这话我就撂在这了。留学，你去也得去，不去，我打着你去！”
程远航扯着嘴角，硬邦邦道：“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他转身就进了卧室。
程世海锐利地盯着程远航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他的身子晃了晃。
张凡忙扶住他，关切道：“爷爷，您没事吧。”
程世海扶着额头摇了摇。
好半天，他苍颓地叹了口气：“……真是孽根祸胎。”
程世海握住张凡的手，说：“小凡，你看到了吧。这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一身的臭脾气，看着人高马大，其实一点儿也没长大，乳臭未干。你要是跟了他，不知道后头还要受多少伤，生出多少波折来。”
张凡沉默了会儿，说：“他会长大的。”
程世海哼笑：“你真这么觉得吗？”
张凡深吸了口气：“爷爷，你上次说的那些话，我都认真想过了。我知道程远航现在还没能想明白，但我既然和他在一块儿，我觉得我可以陪着他度过这段时期，等他一点点变得成熟起来。”
程世海愣了几秒，摇了摇头。
他拍了拍张凡的手背：“你有这个心，很好，是那小混账的福气。”
“但是小凡，爷爷是真不希望你受伤，你知道吗？”
“爷爷，我都知道的。”
程世海也不多说什么，慢悠悠地下了楼。
张凡送他到了商务车边，程世海转过身，看着张凡干净的眼眸，低沉道：“我只能告诉你，这小混账不成熟的本性还远远不止于此。你很快会知道的。”
程世海坐着车走了。
张凡反复想着他走之前那句话，却没太懂。
没过几天，程远航一脸不爽地回了家，大字型躺坐在沙发上。
张凡问他怎么了。
程远航支支吾吾了会儿，才沉着脸，把一个皮夹丢在茶几上，说：“我卡全被冻了。”
“今儿本来想去买点东西，没想到一张卡都刷不出来，去银行查了才知道，是我爷爷那边下的命令，找人把我的卡全部冻结了，一张不剩。”
张凡坐到他身边，问：“那你怎么办。”
程远航装着可怜巴巴地拱进张凡肩窝里蹭了会儿。
张凡刚想安慰安慰他，他忽地又痞痞地笑了两声，说：“放心吧，没多大事儿。冻了就冻了呗，我别的账户里还有我妈给的存款，绝对饿不着的，不用太担心。”
张凡没法不担心。
程远航花起钱来有多大手大脚，他再清楚不过。
果不其然，程远航账户里那些存款，才到第二个月月初，就被嚯嚯了快一半。
张凡看着都肉疼。
周五晚上，做完以后，张凡碰了碰程远航的胳膊肘。
张凡叹着气说：“你这样花钱不是个事，照你这种花法，再多的存款也不够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把存款先放到我这来吧，我给你记账，帮你控制控制。”
程远航在张凡脸颊上亲了一下：“你要管我了？”
张凡无奈：“我不是想管，我只是觉得，你也该一点点学会生活。”
“我从小到大都这么过来的，这就是我的生活。”
“可你现在卡冻着，存款要是用完了，你又怎么办？”
程远航怔了怔。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为钱这玩意儿发过愁。
卡冻了，还有存款，存款用完了，车库里随便调两辆跑车就能弄出钱来，反正有几辆车他也不打算再开了，再不济，还有别的办法，总之，在他眼里，这就不是个事儿。
程远航嘀咕：“你老唠叨这事儿干什么。”
张凡定定地看着程远航。
程远航对上他的眼神，举手投降：“行行，你是我老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他把存款全划到了张凡的账上。
张凡帮他仔细地记了账：“我会帮你记着开销，帮你养成习惯，乖。”
程远航毛茸茸的脑袋靠着张凡，闭着眼说：“好好好，我听，都听你的。”
张凡摸了摸他的头。
好半天，张凡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明天，是不是填志愿的系统就开放了？”
程远航沉沉嗯了一声。
张凡小声说：“那你考虑好没有？”
程远航皱起了眉头：“考虑什么。”
“出国，或者……”
“我不都说了吗，随便报一个身边的学校就好了。”
张凡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还要开口时，程远航打断了他，语气略微烦躁：“我已经打算好了，别说这个了行吗，很烦。”
张凡深吸了口气：“别任性，再认真考虑考虑吧，我陪你想。”
程远航腾地坐了起来。
他紧紧蹙着眉头看着张凡，说：“我都说了我不出国了，就在这边找学校上。张凡，你到底在想什么，干嘛非要把我往外推，你什么意思啊？”
张凡正色道：“我觉得你的决定，很不理智。”
程远航脸色耷拉了下来：“我不想听。”
张凡说：“可是明天，志愿系统就开放了，你总不能再迷糊下去，该明白起来了。”
程远航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愈发烦躁。
他抓了抓头发，气瞬间冲了上来。
怒气之下，一句话完全不经思考地冲出了口：“谁要你唠叨这些了，你又没读过书！”author_say更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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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航对上他的眼神，举手投降：“行行，你是我老婆，我听你的还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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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凡帮他仔细地记了账：“我会帮你记着开销，帮你养成习惯，乖。”
程远航毛茸茸的脑袋靠着张凡，闭着眼说：“好好好，我听，都听你的。”
张凡摸了摸他的头。
好半天，张凡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明天，是不是填志愿的系统就开放了？”
程远航沉沉嗯了一声。
张凡小声说：“那你考虑好没有？”
程远航皱起了眉头：“考虑什么。”
“出国，或者……”
“我不都说了吗，随便报一个身边的学校就好了。”
张凡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还要开口时，程远航打断了他，语气略微烦躁：“我已经打算好了，别说这个了行吗，很烦。”
张凡深吸了口气：“别任性，再认真考虑考虑吧，我陪你想。”
程远航腾地坐了起来。
他紧紧蹙着眉头看着张凡，说：“我都说了我不出国了，就在这边找学校上。张凡，你到底在想什么，干嘛非要把我往外推，你什么意思啊？”
张凡正色道：“我觉得你的决定，很不理智。”
程远航脸色耷拉了下来：“我不想听。”
张凡说：“可是明天，志愿系统就开放了，你总不能再迷糊下去，该明白起来了。”
程远航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愈发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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