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锦绣(上)_背靠神君好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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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锦绣(上)

  凉玉睁开眼睛,一转身偎住身旁的人。夜色深沉,偶尔还能听得见窗外的虫鸣声。他叹息一声,抬手握住她的手,将她带到怀里来。他身上是暖的。她像个孤魂野鬼,冷得直打摆子,本能地想汲取更多温暖。缓了半天,她的身子才不抖了,委屈地抬手去摸头顶。凤桐轻声道:“又梦魇了?”她低低应了一声,头顶茂密的发间,一块小小的疤痕,没有别的东西,她松了口气。他坐起来,把烛台点亮:“这次是什么?”灯光是昏黄的,他看见她紧紧裹在被子里,只露个脑袋,眼珠映出跳动的烛光,有些疲倦地看着天花板。即使是他陪在身边,她也这样夜夜不能安寝,如果是个凡人女子,恐怕眼下会生出一团浓重的乌青吧。“锦绣,还有……一条蛇,叫琼烟。这一段,应该是纸灵所见。”他将灯芯剪了剪,面容在灯下显得格外平静:“嗯,若温玉是魔君嫡系,那条蛇也该是她的心腹。”“那条蛇……钻进了锦绣身体里……”她艰难地猜测,“温玉说,’再忍忍,很快就能吃完了’……”凤桐目光一暗:“‘吃完’?恐怕指的是锦绣的魂魄被蚕食殆尽。”凉玉闭上眼睛,干涩道:“凤君,对不起。”她不该把凤君指给她的锦绣又送给温玉,让锦绣白白受这无妄之灾。他转过来:“不是你的错。你可知道玲珑和锦绣的来历?”凉玉摇摇头:“我初见凤君时,她们已经伴在凤君身侧。”“她们二人原是百草坡的精怪。锦绣是雉鸡,玲珑是山雀,结拜姐妹,以吸食百兽和人的血增进修为,为祸一方。后来,我父君路过百草坡,发现了她们。凤为百鸟之王,有剪除败类之责,本想将其收进锁妖塔,可她们苦苦哀求,我父亲一时心软,便把她们带了回来,去了妖气,重头修炼。”“后来我和父亲遭逢大变,亲友叛离,她们两姐妹,竟然愿意跟随本君被谪下界,依旧作为侍女服侍左右。”“她二人本为精怪,后又疏于法术,仙气不纯,所以才会容易被温玉利用。要怪,也是怪我没想周全。”凉玉沉默了半晌,接道:“我一定会想办法保下锦绣。”凤桐心里一软,按下她的肩头:“行了,少操别人的心。”凉玉躺在被子里,许久才道:“凤君,蟠桃盛会的名册名录,一般由谁掌管?”凤桐略一思忖:“衡文星君,文曲星君,御文神君,都有可能。”末了,又补了一句,“一百年前,御文神君突然驾鹤西去,是大弟子疏风接了他的任。”她在嘴边默念,耳边忽然人声鼎沸,眼前勾勒出少年涨红的一张脸:“小、小仙疏风,见过殿下。”发髻上的白丝带飞舞,他局促地低头,一次比一次礼仪周全。她微微一哂,眼里有淡淡光亮:“疏风仙友……真有趣。”艳阳高照,一前一后两匹马,快步奔驰,打头的是女子,猛扯缰绳,衣衫摆动,棕色的骏马皮毛光亮,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抬起。后面的是个男孩,一身黑色骑装,眉目稚嫩而认真,也依葫芦画瓢地扯起缰绳,满脸汗水,眼里却十分兴奋。鸣夏的扇子扇得几乎要飞起来,一边望着前方,一边喜道:“瞧瞧咱们少爷,自打老夫人教导一来,一日赛一日的英武。”锦冬半张着嘴巴:“啊呀,看看小凤那小细胳膊还能管住那么大一匹马,真是好……好厉害呀。”凉玉已经百无聊赖地吃了三只梨了,还欲再吃,可肚子已经快撑破了,她眯眼看了看正烈的日头,凤桐教云清骑马,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云清下了马,撒丫子跑来,兴奋得宛如一头小狮子:“奶奶!”云清个子长高了些,眼里亮晶晶的,接过鸣夏递上的水,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奶奶,小凤真厉害!她什么都会!”凉玉的心情有些复杂。自打接管了府上唯一的独苗云清,本想让凤桐严加教导,改改老四这个被他爹惯出来的一身纨绔毛病,谁知道凤桐愈是冷淡,愈是严厉,这小崽子反倒满眼星星,像个小尾巴似的甩不脱,恨不得日日缠着凤桐。搞得她现在想见他一面,还得排队,她心里莫名其妙地窝了火。她为这种感觉感到惭愧,抬起帕子,小崽子很配合地凑过来,让她擦去脸上的汗,忽然伸出小手,攀住她的手臂:“奶奶。”是一个低声的,有点忸怩地呼唤,他的眼睛亮亮地看过来,像一只摇尾巴的小犬。凉玉有种不祥的预感,果听到他红着脸说:“奶奶可以将小凤许给孙儿吗?”“不可以。”她立即将帕子往桌上一拍,心里窜出一股邪火,一个两个,怎么都来打凤君的主意?“为什么?”云清满脸的委屈。凉玉想了想,认真地说:“因为清儿现在还太弱了,小凤跟着你,别人会说,原来云清是个吃软饭的!”她绘声绘色地学着旁人嘲笑的表情,换装回来的凤桐默然站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云清握了握拳头,低着头没吭声。凉玉趁机加一把火,“堂堂应侯府的小少爷,被自己的丫头处处压一头,清儿想让别人这样说吗?”云清抬起头,拨浪鼓似地晃着小脑袋。“等清儿将来变得很厉害了,再来跟奶奶讨小凤。”他委屈地想了想,抛下一句话,昂首挺胸地走了。凉玉满意地看着云清远去的背影,宛如胜利者一般伸了个懒腰,一回头撞见凤桐的脸,吓了一跳,登时讪讪。他也不撞破,嘴角噙着一抹笑,扶着她回了厢房。“怎么,跟小孩子争风吃醋?”关起门来,他静静泡着茶叶,眼风斜挑,看得她心跳紊乱。“……锦绣的事情,凤君拿定主意了么?”她急急转移话题。他略一颔首:“既然那条蛇占着锦绣的壳子,与锦绣共用一个身体,必然只是一星魂魄,月圆之夜,就是魂魄最弱之时。”凉玉点头:“没错,温玉和季北辰就是在月圆之夜招过我的魂。”凤桐三指执着小小的翡翠茶杯,晃了一晃。“只要身体已死,魂魄自然无处可藏。月圆之夜,将锦绣引出……”骤然将茶杯一搁,轻飘飘道,“杀。”****“笃笃笃——”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女子有些疲倦的脸,红唇饱满,眼神却有些涣散,“宋伯?”她折回身去,又披了一件斗篷,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才缓步走出门来,“这么晚了,有事么?”门里露出半掩的帐子,里面昏暗暗的,连蜡烛也未点,显然是刚从床上爬起来。“有个人,要见你。”老人是个哑子,张口闭口,只能发出“啊啊”的气声,用手比划。“谁?”女子强打起精神,向外看去,宋伯背后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头上带着大大的兜帽,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看不清脸,在月色下,安静得宛如一座巨石。她盯着那人,有些疑惑,继而露出警惕的表情:“殿下——还没回来吗?”宋伯却咧开嘴笑着,“没有。”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往黑衣人那个地方推,“时间有限,你们快点说,我帮你们看着。”他看看两人,笑呵呵地化雾而走,消失在空中。月色下投,黑衣人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将兜帽一摘,露出一张满脸笑容的少女的脸,欢喜地握住了女人的双手:“锦绣!”女人愣了愣,意外道:“玲珑?”“锦绣,这二百年,我总算见着你一面。”她抓着她的手,笑逐颜开,眼泪却扑簌簌地落下来,一只手去抹,“瞧我,一定是太激动了。”锦绣站在原地,笑容有些僵硬,眼里闪烁着疑惑,不动声色地问道:“玲珑,你怎么这时候来了?”玲珑已经返身去捡地上的篮子,听了问话,一脸的诧异,转过来问道:“锦绣,你忘啦?今日,是你的生辰啊。”说着说着,又红了眼眶,“这二百年,没人给你过生辰吧。没想到上了天宫,修了仙,我们姐妹分离,反倒不如在百草坡的时候过得自在……”锦绣愣了愣,反握住她的手,一时无言。玲珑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走到榆树下的石桌前,兴冲冲地坐下来,将食盒打开,一面将里头的酒壶、酒盏、几碟小菜拿出来,一面絮絮叨叨:“这一日,我盼了许久,可凤君管得太严,这二百年,我一提要来温玉这里,他就勃然大怒。我、我实在忍不了了,我想,今天怎么样也要跑出来看看你,你说,我们就隔了一个桑丘……”眼泪簌簌地留下来,声音哽咽,“我好想你啊!”锦绣面色一白,眼神闪烁,喉间嘶嘶作响,似在挣扎,但只过了片刻,即刻恢复正常,她目光冷淡,红唇微微向下,言语中带着几丝生硬:“偷跑出来,凤君会生气的,你还是快点回去吧。”“锦绣……”玲珑的眼里泪光闪闪,小心翼翼道,“我怎么感觉……你变得怪怪的?”锦绣眉心一跳,立即笑道:“哪有,我……我可能是太久没见你,有些不适应。”玲珑破涕为笑:“瞧你——没关系,今晚我们姐妹在一起,好好过个生日。”她垂腕替她倒了一杯酒:“来,生辰快乐!”锦绣接过酒杯,那里面的味道冲鼻,她脸色铁青,感觉头一阵阵发晕,“……你这酒里,怎么放了雄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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