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散兵逝去,最后的清算 8K
局限于肉体之中的生命想要追求[永恒]，便无法回避寿命一事。
有限的时间让影烦忧。直到某一天，一种神秘技术如命运般降临在她眼前。
凭借这种技艺，人就能制造出与真实生命体无二的精巧人偶。
理论上，人偶能完美复制出影的一切，等于是超越了寿命极限，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为稻妻提供永世庇护。
然而，想要打造出神明的复制体，谈何容易？
影为此进行了无数次试验，废弃了许多失败品，消耗了超乎想象的时间与材料，最终，制造出一具颇为精致的人偶——倾奇者。
无名的倾奇者作为存放神之心的容器而诞生，却在睡梦中悄然流下了眼泪。
[既没有人类的坚忍不拔，亦没有器物的寡淡无情，实在过于脆弱。
这便是作为[倾奇者]的他，在睡梦中听到创造者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由于不忍心将他毁弃，创造者便将倾奇者的机芯[神之心]取出，把他封印在了[借景之馆]。
考虑到倾奇者有朝一日或许会从梦中醒来，出于怜悯之情，创造者在他的身躯上放下一枚精致的箭羽，作为证明其身份的凭证。
但创造者万万没想到，正是这枚箭羽，才为日后的祸患埋下了伏笔。
不久后，倾奇者因为不明原因渐渐苏醒，随后流浪在稻妻的土地上。
在踏鞴砂的桂木发现了如同白纸一般的倾奇者，心性善良的他收留了这个流浪的人偶。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在引入远国的技术制造[御影炉心]前，漫长的时间里，踏鞴砂所采用的治炼方法一直是传统的[踏鞴制铁法]。
而御舆千代的养子御舆长正担任[目付]后，一度痴迷于钢铁的冷峻之美当中。
虽然养母让御舆之名被染黑，但他自诩的愚蠢、实际的忠义令他百倍珍惜御舆的名号。
他以自身的努力进入官府，并以百倍的勤奋与清明，洗刷了家族污名。
不久后，御舆长正向同样热衷于刀剑锻造的宫崎造兵司佑兼雄请教心得，最终亲手造出一柄坚硬朴实的大刀[大踏鞴长正]。
但，正是因其养母叛变对将军大人拔刀，使其家族蒙受污名，才让御舆长正难以忍受。
在那个时代，人们的流言蜚语就犹如一柄柄无形的伤人利剑，深深刺入御舆长正的心中。
也正是因此，才让御舆长正的性格愈发偏执，变得过于刚正不阿，眼里无法容下半点沙子。
再说回倾奇者这边，倾奇者与桂木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们时常在月下舞剑，畅想未来。
桂木很快便认出了倾奇者身上的金饰，他对倾奇者说：[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
[但你行走世间时，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人。
倾奇者自然应允，可令他与桂木都未想到的是，御舆长正亦是发现了倾奇者的身份。
考虑到倾奇者并非人类，而是人偶，在稻妻流浪时被人发现后，可能会影响将军大人的声誉。
御舆长正性格严苛清明，但偏执到不近人情，思来想去后，他决定将倾奇者软禁，不再让倾奇者出去流浪。
[这枚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但你既非人类亦非器物，在下只能这样处置你，还请你不要怨恨！
桂木不愿意好友被如此对待，一日深夜，趁长正外出时，悄悄将倾奇者放走，令他离去。
愤怒的长正认为桂木违背命令，是渎职之举。于是，在一众刀匠的挑拨之下，便用[大踏鞴长正]将其斩杀。
斩杀桂木后，御舆长正认为这柄刀刃沾染了业障，只能将其弃于踏鞴炉中。
有位叫做[阿望]的人为桂木的遭遇感到不平，亦是不忍这么好的刀刃就此损毁。
于是阿望便冒着被重度烧伤的风险，赤手将其从踏鞴炉中取出。
不出意料，当夜，阿望便因重度烧伤而身殒。
这柄几近熔毁的刀刃，后来的名字也改为[桂木斩长正]，其意为：桂木被长正所斩。
对此并不知情的倾奇者，继续在稻妻的土地上进行他的流浪。
好景不长，踏鞴砂突逢灾难（祟神怨念），人民苦不堪言，倾奇者看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眸，亮出了将军赐予自己的金饰。
[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的身份之证，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拯救我们于水火吧？
于是人民便将希望寄托在倾奇者身上，希望他能去稻妻城求助搬来援军。
倾奇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稻妻城，他见到了鸣神大社的巫女。
灵动美丽的巫女说:[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将军绝不会弃你不顾。
[我会尽自己所能，即刻派人相救……
然而，当倾奇者与援军赶到之时，一切都已经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而在事后，倾奇者也从幸存之人中了解到桂木的死因，精神几近崩溃。
看着火海中死去的桂木和人民，倾奇者将创造者给予的金饰扔进尘土里，舍弃了自己的姓名。
他借稻妻戏剧中的定型角色之名，自称[国崩]，发誓自此以后，要对那些教唆杀死桂木的刀匠复仇。
就这样，[国崩]在稻妻流浪了很多年，见识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他们不一样的心，他也很想要一颗心。
在这个过程中，[国崩]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并且被愚人众执行官之一的愚者所找到。
在这稻妻，人命就如同草芥，我挣扎了，失败了，只能怨恨自己的无力，看着最重要的人惨死。
我要获得力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杀死曾经的[自己]。
从今以后，我是超越一切人的[人]，连神也惮于干涉我的命运，无论人与神，还是命运都没有裁决我的资格。
应当如何度过剩余的寿命，也是我的自由吧。
与这些以面具示人的人同行似乎很有趣，那就成为一丘之貉吧。
再后来，美丽的人偶终于在至冬国拿到了那颗[心]，那是他诞生的意义，存在的目的。
但是，它却并非人偶想要的东西，因为他并未蕴含任何祝福，只是一颗用友善外表所包裹的。
充满自私、虚伪、狡诈与诅咒的祭品。
善与恶，皆是众生之谣，无用而聒噪。但只要将这颗[心]挖出来，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加入我等的行列，让军靴如雷撼动大地吧。愿随我等走向白夜极星者，我等绝对不会抛弃……
这便是愚人众执行官[散兵]的诞生，也是复仇的开始。
约在十年前，他亲自带领愚人众，通过各种手段重创稻妻刀匠，使得[雷电五传]中只剩下天目流还有师承，一心传的枫原家家道中落，间接导致神里家衰败。
然而，散兵只做了一半，便因顿觉索然无味而离去。
[这一切不过是人性的小小实验。
散兵讥讽地援引[博士]之言。
他开始喜好欣赏人类的惊恐和无助，与先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但他不会，也不能挖出这颗[心]——因为那样，就什么感情都感受不到了。
时间飞速流逝，由于缺乏刀匠，锻造产量低下，天领奉行在某外部势力的介绍和推荐下引进了[御影炉心]。
由于御影炉心同时使用[晶化骨髓]作为燃料和材料，导致晶化骨髓需求量大涨，天领奉行派遣矿工对大蛇遗骸进行大规模开采。
借着这个机会，潜伏在海祇岛的内鬼愚人众二等尉官内森暗中煽动着民众的情绪。
[天领奉行这是在侮辱我们伟大神祇的遗骸，我们绝不能容许这等行径。
[倘若今天我们就此忍气吞声，一退再退，有朝一日，天领奉行只会变本加厉，尽情欺压我们。
海祇岛民众虽有不满，但因生活能够自给自足，并未因此抗议，只是咒骂之声渐渐增多。
不久后，在愚人众的推动下，天领奉行与愚人众一拍即合，以维护永恒为名义，希望雷电将军颁布[锁国令]。
[锁国令]的颁布致使海祇岛民众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民众无法出海捕鱼，土地不能栽种粮食。
唯一产出可以交易的海祇珍珠，却因勘定奉行的贪婪，而被高额税收压榨了九成九的利润，难以换取粮食，不满与绝望的情绪渐渐在海祇岛蔓延。
也就是在这时，两大奉行再度加大了对大蛇遗骸开采的力度。
同年，两大奉行与愚人众再度联合起来，以维护永恒为名义，推行了《眼狩令》，得到了雷电将军的许可。
眼狩令的颁布意味着两大奉行要彻底剥夺海祇岛的希望，瓦解海祇岛的上层武装，使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海祇岛民众因此而积压的不满情绪终于爆发开来，反抗军就此成立，赶跑了天领奉行派遣的小队。
天领奉行依此宣布珊瑚宫叛乱，派遣大量兵力准备进攻海祇岛。
但在内森的煽动下，反抗军中的激进派加入了队伍，鸣神分社以及矿洞进行突袭，破坏了[祟神镇物]，致使八酝岛祟神散布，人人死走逃亡。
因为祟神的扩散，先于反抗军一步抵达的幕府军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幻觉，连绵不断的雷雨致使士兵们疲惫不堪，发起了高烧，怪异的传染病在军中蔓延。
不得已之下，幕府军只能放弃八酝岛阵地，退回踏鞴砂与九条本阵修整，同时派出侦察小队调查祟神扩散的原因。
为了防止幕府军休整完毕后发起总攻，反抗军开展了对踏鞴砂的侵扰战，虽然幕府军架设了三门神居大炮来进行防御，然而由于反抗军灵活的行军而收效甚微。
疲于防御的幕府军在反抗军的不断调动下，出现了巨大的防御漏洞。
他们被反抗军抓住了漏洞，绕过了大炮的射界突袭了幕府军的补给船只停靠地，将幕府军大量的补给和船只全部付之一炬。
幕府军的大败使得当时的九条孝行极度不满，将统军将领九条政仁撤换为九条裟罗，由九条政仁担任军中元帅。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散兵的谋划下，御影炉心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导致幕府军不得不放弃御影炉心，全面撤回了九条阵屋。
御影炉心接连着八酝岛的祟神地带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缓冲区。
至此，九条裟罗率领的幕府军与珊瑚宫心海统领的反抗军陷入了莫名的胶着之中。
趁着双方疲于奔波之际，愚人众趁机掠取大量晶化骨髓，并在缓冲区悄然建立了[邪眼工厂]。
时至今日，在稻妻的土地上，或许已经无人知晓[倾奇者]的来历了。
但愚人众执行官[散兵]的名号，却会让他们牢牢铭记。
“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你说呢？”
散兵压低了市女笠，浅笑着看向眼前的天狗笹百合。
笹百合淡淡道：“我对你的过往并不感兴趣，你的那位同伴呢？”
散兵嗤笑道：“呵，同伴？你在说[同伴]？可笑，她也配成为我的同伴？”
说着，散兵侧开了身子，手掌微抬。
[邪眼工厂]内，正在被魔神怨念吞噬的[女士]身影也就此出现。
笹百合微微摇头：“我以为你会与你的同伴联手奋起反抗，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下，你们还起了内讧，真是愚蠢。”
散兵挑了挑眉：“哈？内讧？不，只是这贱人想要单方面地出卖我，被我反制了而已。”
“真是有趣啊，作为炎之魔女的她，竟然舍弃了自己的底牌。仅凭至冬女皇赐予的权柄，如何能击败我？”
“你现在一定能感受到她的愤怒，挣扎与不甘吧？”
“哈哈哈，没错，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这座工厂里的魔神怨念来说，可是最好的食粮……”
笹百合缓缓抽出薙刀，眼神凌厉：“苏寒大人给我的命令是将你们生擒。”
“但现在看来，饶你一命的话语反而是对你的侮辱。那么，作为对你的尊重，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生命。”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雷光，现！”
笹百合展开天狗羽翼，缓缓升至空中，身上突然爆发出成百上千道雷电，尽数轰向了散兵。
但这万千雷电在触及到散兵身躯的一瞬间，却变得烟消云散。
笹百合怔住了，但只是一瞬之间，他的身躯就如一闪而逝的电光，避过了足以将他心脏洞穿的一击。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股力量，他太熟悉了。
那是一道漆黑的闪电，但却并非是单纯的元素力量。那股力量是魔神的力量，与五百多年前，他所感受到的奥罗巴斯的力量极为相似。
魔神是不会消亡的，有很多魔神死去后就会产生怨念，侵蚀人类的心智，侵蚀土地与水源，为土地带来长久的污染。
而散兵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特意令那些愚人众用特殊设备在[御影炉心]收集祟神力量。
收集而来的祟神力量，他并不打算如博士所吩咐那样，用来反哺邪眼工厂。
他的身躯是雷电影所创造，足以容纳[神之心]与神明力量的容器。
正是如此，散兵才敢以身犯险，将这数月以来的魔神怨念尽数吸收，成为承载魔神奥罗巴斯怨念力量的容器。
至于笹百合与女士，都会成为魔神怨念的食粮，供他吞噬，以此增长自身力量，获得逃离稻妻的机会。
散兵戏谑地笑道：“呵，反应还挺快的嘛，不愧是以速度著称的天狗。那么，这招如何？”
轰隆隆——
如同奔雷般的雷电风暴隆隆作响，在邪眼工厂内肆虐蔓延。
笹百合瞳孔骤缩，那是魔神怨念的力量，他不敢与之硬拼，只得展开羽翼逃离。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是苏寒大人交给他的任务，那么至少要试探出散兵现在的状态，知道他是否是在虚张声势。
铮！
薙刀闪过紫色耀眼的光芒。
天狗向来以速度著称于世间。
快到极致的亮光顷刻间袭向散兵的身躯，在离他眉心约一寸时，却始终无法再进分毫。
轰——
无形的波浪震得笹百合倒飞而出，撞在了墙壁上，漆黑如墨的鸦羽纷纷散落。
散兵讥笑道：“你不会就这点能耐吧？呵，雷电影钦定的天领奉行。”
“如果只有这么点能耐的话，只能说，你让我感到失望了。”
笹百合眯着眼眸，一动不动，似乎在刚才的撞击下失去了意识。
但散兵并未察觉，散落在地上的漆黑鸦羽，却在此时悄然动了起来。
嗖嗖嗖——
数百道快到极致的乌光蓦然洞穿了散兵的身躯。
噗通一声，散兵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重重倒在了地上。
笹百合睁开眼眸，眉头微皱，鸦天狗对风向的流动，以及元素的感知相当敏锐。
风在告诉他，散兵并未死去，而是正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
不能手下留情了，要尽快爆发出最强的力量，结束这场战斗。
笹百合眸中泛起了金光，气质变得冷冽起来，收回了薙刀，转而取出一张精致的复合式长弓。
作为雷电影麾下的爱将与眷属，比起武力来说，笹百合更擅长用兵之道，他的武力并不如[御舆千代]与[狐斋宫]。
但就这样落荒而逃的话，想必等那两人复活后，会被她们嘲笑的吧？
“[天狗咒雷.暴雨式]。”
深紫色的雷电箭矢犹如暴雨梨花一般散落，每一发箭矢都裹挟着可怖的雷霆，射向了倒在地上的散兵。
然而，就是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击，足以将整个邪眼工厂毁去的一击，却在即将触及到散兵破烂的人偶身躯时，犹如漫入虚空之中消散而去。
散兵的指尖动了起来，清净的脸上蔓延着妖治的黑色花纹。
他身上的那些千疮百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
也就是在这时，散兵睁开了眼眸，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
瞬息间，散兵的身影从笹百合的眼前消失不见，饶是以鸦天狗的眼神都难以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
与之而来的，则是背后传来的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
就在散兵那纤白的手掌即将破开笹百合后背，抓住他的心脏时，一道慑人的凌厉刀芒朝散兵的手掌处斩了下来——那是笹百合的薙刀。
可令笹百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凌厉刀芒依旧如石牛入海，根本无法对散兵造成半分阻隔。
眼见着笹百合即将葬身于祟神化的散兵手中时，女士突然睁开眼睛，拼尽全力伸出了手掌，凝出寒冰龙卷，为笹百合挡下了这一记致命杀招。
笹百合也因此获得了缓冲的时间，身影一闪，退出了[邪眼工厂]。
祟神化的散兵实力依旧在不断增强，再这样打下去，他注定要殒落在这里，不如将苏寒与影喊过来收拾他。
散兵讥笑一声，手中凝出漆黑色的长矛：“哼，想逃吗？”
快到极致的乌光朝着笹百合的心脏处袭去。
笹百合神色凝重，身影瞬间出现在另一个方位。
然而，那抹乌光却调转了方向，再度袭来。
笹百合暗自叹了口气，咬破舌尖，漆黑羽翼伸展开来，将自身身躯包裹其中，似乎准备以肉身硬抗下这一记长矛。
此刻，阴沉的天空中乌云凝聚，一道雷光乍现，冲破云层，劈向了那根漆黑长矛。
漆黑长矛瞬间土崩瓦解，化为细密的碎屑飘散。
散兵愣住了，他从那股震慑人心的雷电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但从云端缓步走下的那个人影，却令散兵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那不是创造者，不是雷电影，而是曾经戏耍过他的苏寒。
散兵的眼眸猩红，嘴唇咬出了鲜血，死死地注视着苏寒手中的那柄如梦似幻的打刀——[梦想一心]。
[不公平，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苏寒漠然注视着散兵：“作为临死前的遗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凭什么我要被创造者抛弃，你却受尽恩宠？我所经历那些的黑暗，是你从未经历过的！
散兵满腔怨言，纵使心中有万千话语，可话到嘴边，却是凄然一笑。
“你是代替创造者，将我终结之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溅在了苏寒与散兵的脸颊上。
苏寒的眼神掠过散兵的身躯：“你是以自己的人偶身躯，承载了魔神怨念的力量，怪不得笹百合不是你的对手。”
笹百合不禁苦笑起来，五百多年前败在奥罗巴斯的眷属手中，如今又败在影亲手创造的人偶手中，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啊。
散兵眼神阴翳：“如果我完全承载了奥罗巴斯的怨念，那我就是复活后的奥罗巴斯。”
苏寒淡淡道：“纵然是奥罗巴斯复活，影也只需一刀，便能将他斩落。”
散兵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所以我才说，不公平！”
“创造者是如此的偏心，将我舍弃，只因我[既没有人类的坚忍不拔，亦没有器物的寡淡无情]，就将我舍弃在华馆中。”
“这名人类又能比我强到哪去？为何他身为一名凡人，却能执掌神的权柄？！”
苏寒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打刀，神色冷淡：“谁和你说，我是一名凡人了？”
【选项一：彻底杀死[散兵]，泯灭他的身躯与灵魂。完成奖励：500积分。】
【选项二：不计较前尘往事，代为死去的稻妻民众原谅他的过错，任由[散兵]安全离开稻妻。完成奖励：[圣母玛利亚雕像]*1。】
【选项三：救赎过去的[倾奇者]，杀死现在的[散兵]，用[散兵]的鲜血祭奠枉死的稻妻民众。完成奖励：1000积分。】
散兵一怔，未等他明白苏寒话语中的意义，便听苏寒再度说道：“倾奇者，是你过去的名字？”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何对稻妻有这么大的怨恨？”
自从见到[梦想一心]以后，散兵就已知晓自己注定死亡的命运了。
见苏寒对他的过往感兴趣，散兵压低市女笠，淡淡道：“在这浮世之间，人命如同草芥……”
“人性，向来是丑陋的……雷光所到之处，只会闪过须臾的光亮，在这须臾的光亮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倾奇者，呵，那个早已被我遗忘的名字，我的真名应该叫做[国崩]。”
散兵神色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夜晚。
御舆长正将倾奇者软禁，但桂木身为他的好友，却不顾上级命令，将他放了出来。
据知情者所说，那些刀匠早已觊觎桂木副官之位，深知御舆长正刚正不阿的性格，便从中挑拨御舆长正，使其将桂木斩于剑下，自己好有机会上位。
只可惜，踏鞴砂的灾厄早已将倾奇者的最后一丝善意泯灭……
所以，我是国崩，是摧毁这个国度的炮台，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倾奇者。
“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无关于当初的创造者。”
“如果换作是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拯救的民众死在灾厄中。”
“看着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你会像我一样吗？”
散兵注视着苏寒的眼眸，缓缓问道。
苏寒微微摇头：“这个问题，我并没办法回答你。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徒劳，我并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遭遇，所以不能给你答案。”
“对于倾奇者过去的悲惨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对于制造混乱，使诸多稻妻平民惨死的散兵，我必须代为影，作出惩戒。”
散兵闭上了眼眸：“那就够了，动手吧。”
在神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反抗也是徒劳无功，即便他现在窃取了祟神奥罗巴斯的力量，可将笹百合玩弄于鼓掌间。
但只要影愿意，一刀下去，他依旧会灰飞烟灭。
苏寒缓缓举起了梦想一心：“我也有一个问题，如果再给你一次回到当初的机会。”
“在桂木被长正所斩，以及诸多平民死于踏鞴砂的灾厄后，你还会成为[散兵]吗？”
散兵沉默许久，点了点头：“会。”
梦想一心黯淡无光，即便以及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对于自己的造物，影还是不忍不手。
苏寒叹了口气：“影，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散兵，必须死，如果他不死，那些因他而死的稻妻子民会如何看待你？”
“就算是踏鞴砂爆炸中幸存下来的那些人，也有很多死于祟神感染之中……”
沉默良久后，苏寒终于掏出了被他珍藏已久的扳手，只余下最后一点耐久度。
[神秘的扳手]：看起来非常神秘的扳手，似乎能扳动无法触及的东西。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不公平的，只要有人存在，不公平的现象就会一直存在。”
银亮的扳手触及到[散兵]的灵魂，他的灵魂早已污浊不堪，唯有心脏所在的位置，还是晶亮透澈。
这就是[倾奇者]没有被泯灭的最后一丝善面。
扳手将属于[倾奇者]的善面拉出，被苏寒装入了尘歌壶中。
随着最后一丝善念消逝，散兵的面颊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笹百合的身前，妄图用笹百合的性命要挟苏寒退下。
但苏寒的动作却比散兵更快，转瞬间便推开笹百合，反手掐住了散兵的脖颈。
“散兵，对于现在的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的罪孽难以洗清，到了下面以后慢慢忏悔吧。”
影的虚影出现在苏寒身后，俏脸带着淡淡的忧伤，朝着[散兵]挥下了毁灭的一刀。
影（苏寒）：“此刻，寂灭之时！”
骇人的雷光一闪而逝。
散兵最后存留在世间的证明也尽数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恭喜你获得1500点积分，现有积分余额为2650点。】
苏寒面色惆怅地取出了市女笠，戴在了头上：“罢了罢了，回去吧。笹百合，女士就交给你来审讯了。”
“如果她也有参与这次的计划，那就一视同仁，杀了便是。”
“若是没有的话，你再和我说，我会酌情考虑她的罪行。”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女士手里应该还有摩拉克斯的神之心……正好便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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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这种技艺，人就能制造出与真实生命体无二的精巧人偶。
理论上，人偶能完美复制出影的一切，等于是超越了寿命极限，可以一直存在下去，为稻妻提供永世庇护。
然而，想要打造出神明的复制体，谈何容易？
影为此进行了无数次试验，废弃了许多失败品，消耗了超乎想象的时间与材料，最终，制造出一具颇为精致的人偶——倾奇者。
无名的倾奇者作为存放神之心的容器而诞生，却在睡梦中悄然流下了眼泪。
[既没有人类的坚忍不拔，亦没有器物的寡淡无情，实在过于脆弱。
这便是作为[倾奇者]的他，在睡梦中听到创造者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由于不忍心将他毁弃，创造者便将倾奇者的机芯[神之心]取出，把他封印在了[借景之馆]。
考虑到倾奇者有朝一日或许会从梦中醒来，出于怜悯之情，创造者在他的身躯上放下一枚精致的箭羽，作为证明其身份的凭证。
但创造者万万没想到，正是这枚箭羽，才为日后的祸患埋下了伏笔。
不久后，倾奇者因为不明原因渐渐苏醒，随后流浪在稻妻的土地上。
在踏鞴砂的桂木发现了如同白纸一般的倾奇者，心性善良的他收留了这个流浪的人偶。
在这里，就不得不说一句。在引入远国的技术制造[御影炉心]前，漫长的时间里，踏鞴砂所采用的治炼方法一直是传统的[踏鞴制铁法]。
而御舆千代的养子御舆长正担任[目付]后，一度痴迷于钢铁的冷峻之美当中。
虽然养母让御舆之名被染黑，但他自诩的愚蠢、实际的忠义令他百倍珍惜御舆的名号。
他以自身的努力进入官府，并以百倍的勤奋与清明，洗刷了家族污名。
不久后，御舆长正向同样热衷于刀剑锻造的宫崎造兵司佑兼雄请教心得，最终亲手造出一柄坚硬朴实的大刀[大踏鞴长正]。
但，正是因其养母叛变对将军大人拔刀，使其家族蒙受污名，才让御舆长正难以忍受。
在那个时代，人们的流言蜚语就犹如一柄柄无形的伤人利剑，深深刺入御舆长正的心中。
也正是因此，才让御舆长正的性格愈发偏执，变得过于刚正不阿，眼里无法容下半点沙子。
再说回倾奇者这边，倾奇者与桂木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他们时常在月下舞剑，畅想未来。
桂木很快便认出了倾奇者身上的金饰，他对倾奇者说：[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
[但你行走世间时，若非万不得已，切不可将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人。
倾奇者自然应允，可令他与桂木都未想到的是，御舆长正亦是发现了倾奇者的身份。
考虑到倾奇者并非人类，而是人偶，在稻妻流浪时被人发现后，可能会影响将军大人的声誉。
御舆长正性格严苛清明，但偏执到不近人情，思来想去后，他决定将倾奇者软禁，不再让倾奇者出去流浪。
[这枚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但你既非人类亦非器物，在下只能这样处置你，还请你不要怨恨！
桂木不愿意好友被如此对待，一日深夜，趁长正外出时，悄悄将倾奇者放走，令他离去。
愤怒的长正认为桂木违背命令，是渎职之举。于是，在一众刀匠的挑拨之下，便用[大踏鞴长正]将其斩杀。
斩杀桂木后，御舆长正认为这柄刀刃沾染了业障，只能将其弃于踏鞴炉中。
有位叫做[阿望]的人为桂木的遭遇感到不平，亦是不忍这么好的刀刃就此损毁。
于是阿望便冒着被重度烧伤的风险，赤手将其从踏鞴炉中取出。
不出意料，当夜，阿望便因重度烧伤而身殒。
这柄几近熔毁的刀刃，后来的名字也改为[桂木斩长正]，其意为：桂木被长正所斩。
对此并不知情的倾奇者，继续在稻妻的土地上进行他的流浪。
好景不长，踏鞴砂突逢灾难（祟神怨念），人民苦不堪言，倾奇者看着一双双期盼的眼眸，亮出了将军赐予自己的金饰。
[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的身份之证，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拯救我们于水火吧？
于是人民便将希望寄托在倾奇者身上，希望他能去稻妻城求助搬来援军。
倾奇者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稻妻城，他见到了鸣神大社的巫女。
灵动美丽的巫女说:[这金饰是将军大人所赐身份之证，将军绝不会弃你不顾。
[我会尽自己所能，即刻派人相救……
然而，当倾奇者与援军赶到之时，一切都已经在火海中灰飞烟灭。
而在事后，倾奇者也从幸存之人中了解到桂木的死因，精神几近崩溃。
看着火海中死去的桂木和人民，倾奇者将创造者给予的金饰扔进尘土里，舍弃了自己的姓名。
他借稻妻戏剧中的定型角色之名，自称[国崩]，发誓自此以后，要对那些教唆杀死桂木的刀匠复仇。
就这样，[国崩]在稻妻流浪了很多年，见识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和他们不一样的心，他也很想要一颗心。
在这个过程中，[国崩]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并且被愚人众执行官之一的愚者所找到。
在这稻妻，人命就如同草芥，我挣扎了，失败了，只能怨恨自己的无力，看着最重要的人惨死。
我要获得力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杀死曾经的[自己]。
从今以后，我是超越一切人的[人]，连神也惮于干涉我的命运，无论人与神，还是命运都没有裁决我的资格。
应当如何度过剩余的寿命，也是我的自由吧。
与这些以面具示人的人同行似乎很有趣，那就成为一丘之貉吧。
再后来，美丽的人偶终于在至冬国拿到了那颗[心]，那是他诞生的意义，存在的目的。
但是，它却并非人偶想要的东西，因为他并未蕴含任何祝福，只是一颗用友善外表所包裹的。
充满自私、虚伪、狡诈与诅咒的祭品。
善与恶，皆是众生之谣，无用而聒噪。但只要将这颗[心]挖出来，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加入我等的行列，让军靴如雷撼动大地吧。愿随我等走向白夜极星者，我等绝对不会抛弃……
这便是愚人众执行官[散兵]的诞生，也是复仇的开始。
约在十年前，他亲自带领愚人众，通过各种手段重创稻妻刀匠，使得[雷电五传]中只剩下天目流还有师承，一心传的枫原家家道中落，间接导致神里家衰败。
然而，散兵只做了一半，便因顿觉索然无味而离去。
[这一切不过是人性的小小实验。
散兵讥讽地援引[博士]之言。
他开始喜好欣赏人类的惊恐和无助，与先前的自己完全不同。
但他不会，也不能挖出这颗[心]——因为那样，就什么感情都感受不到了。
时间飞速流逝，由于缺乏刀匠，锻造产量低下，天领奉行在某外部势力的介绍和推荐下引进了[御影炉心]。
由于御影炉心同时使用[晶化骨髓]作为燃料和材料，导致晶化骨髓需求量大涨，天领奉行派遣矿工对大蛇遗骸进行大规模开采。
借着这个机会，潜伏在海祇岛的内鬼愚人众二等尉官内森暗中煽动着民众的情绪。
[天领奉行这是在侮辱我们伟大神祇的遗骸，我们绝不能容许这等行径。
[倘若今天我们就此忍气吞声，一退再退，有朝一日，天领奉行只会变本加厉，尽情欺压我们。
海祇岛民众虽有不满，但因生活能够自给自足，并未因此抗议，只是咒骂之声渐渐增多。
不久后，在愚人众的推动下，天领奉行与愚人众一拍即合，以维护永恒为名义，希望雷电将军颁布[锁国令]。
[锁国令]的颁布致使海祇岛民众失去了生活的希望，民众无法出海捕鱼，土地不能栽种粮食。
唯一产出可以交易的海祇珍珠，却因勘定奉行的贪婪，而被高额税收压榨了九成九的利润，难以换取粮食，不满与绝望的情绪渐渐在海祇岛蔓延。
也就是在这时，两大奉行再度加大了对大蛇遗骸开采的力度。
同年，两大奉行与愚人众再度联合起来，以维护永恒为名义，推行了《眼狩令》，得到了雷电将军的许可。
眼狩令的颁布意味着两大奉行要彻底剥夺海祇岛的希望，瓦解海祇岛的上层武装，使他们没有反抗之力。
海祇岛民众因此而积压的不满情绪终于爆发开来，反抗军就此成立，赶跑了天领奉行派遣的小队。
天领奉行依此宣布珊瑚宫叛乱，派遣大量兵力准备进攻海祇岛。
但在内森的煽动下，反抗军中的激进派加入了队伍，鸣神分社以及矿洞进行突袭，破坏了[祟神镇物]，致使八酝岛祟神散布，人人死走逃亡。
因为祟神的扩散，先于反抗军一步抵达的幕府军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幻觉，连绵不断的雷雨致使士兵们疲惫不堪，发起了高烧，怪异的传染病在军中蔓延。
不得已之下，幕府军只能放弃八酝岛阵地，退回踏鞴砂与九条本阵修整，同时派出侦察小队调查祟神扩散的原因。
为了防止幕府军休整完毕后发起总攻，反抗军开展了对踏鞴砂的侵扰战，虽然幕府军架设了三门神居大炮来进行防御，然而由于反抗军灵活的行军而收效甚微。
疲于防御的幕府军在反抗军的不断调动下，出现了巨大的防御漏洞。
他们被反抗军抓住了漏洞，绕过了大炮的射界突袭了幕府军的补给船只停靠地，将幕府军大量的补给和船只全部付之一炬。
幕府军的大败使得当时的九条孝行极度不满，将统军将领九条政仁撤换为九条裟罗，由九条政仁担任军中元帅。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散兵的谋划下，御影炉心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导致幕府军不得不放弃御影炉心，全面撤回了九条阵屋。
御影炉心接连着八酝岛的祟神地带形成了一片巨大的缓冲区。
至此，九条裟罗率领的幕府军与珊瑚宫心海统领的反抗军陷入了莫名的胶着之中。
趁着双方疲于奔波之际，愚人众趁机掠取大量晶化骨髓，并在缓冲区悄然建立了[邪眼工厂]。
时至今日，在稻妻的土地上，或许已经无人知晓[倾奇者]的来历了。
但愚人众执行官[散兵]的名号，却会让他们牢牢铭记。
“在这浮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一般……你说呢？”
散兵压低了市女笠，浅笑着看向眼前的天狗笹百合。
笹百合淡淡道：“我对你的过往并不感兴趣，你的那位同伴呢？”
散兵嗤笑道：“呵，同伴？你在说[同伴]？可笑，她也配成为我的同伴？”
说着，散兵侧开了身子，手掌微抬。
[邪眼工厂]内，正在被魔神怨念吞噬的[女士]身影也就此出现。
笹百合微微摇头：“我以为你会与你的同伴联手奋起反抗，没想到在这样的关头下，你们还起了内讧，真是愚蠢。”
散兵挑了挑眉：“哈？内讧？不，只是这贱人想要单方面地出卖我，被我反制了而已。”
“真是有趣啊，作为炎之魔女的她，竟然舍弃了自己的底牌。仅凭至冬女皇赐予的权柄，如何能击败我？”
“你现在一定能感受到她的愤怒，挣扎与不甘吧？”
“哈哈哈，没错，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这座工厂里的魔神怨念来说，可是最好的食粮……”
笹百合缓缓抽出薙刀，眼神凌厉：“苏寒大人给我的命令是将你们生擒。”
“但现在看来，饶你一命的话语反而是对你的侮辱。那么，作为对你的尊重，我会尽快结束你的生命。”
“常道恢宏，鸣神永恒。雷光，现！”
笹百合展开天狗羽翼，缓缓升至空中，身上突然爆发出成百上千道雷电，尽数轰向了散兵。
但这万千雷电在触及到散兵身躯的一瞬间，却变得烟消云散。
笹百合怔住了，但只是一瞬之间，他的身躯就如一闪而逝的电光，避过了足以将他心脏洞穿的一击。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股力量，他太熟悉了。
那是一道漆黑的闪电，但却并非是单纯的元素力量。那股力量是魔神的力量，与五百多年前，他所感受到的奥罗巴斯的力量极为相似。
魔神是不会消亡的，有很多魔神死去后就会产生怨念，侵蚀人类的心智，侵蚀土地与水源，为土地带来长久的污染。
而散兵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特意令那些愚人众用特殊设备在[御影炉心]收集祟神力量。
收集而来的祟神力量，他并不打算如博士所吩咐那样，用来反哺邪眼工厂。
他的身躯是雷电影所创造，足以容纳[神之心]与神明力量的容器。
正是如此，散兵才敢以身犯险，将这数月以来的魔神怨念尽数吸收，成为承载魔神奥罗巴斯怨念力量的容器。
至于笹百合与女士，都会成为魔神怨念的食粮，供他吞噬，以此增长自身力量，获得逃离稻妻的机会。
散兵戏谑地笑道：“呵，反应还挺快的嘛，不愧是以速度著称的天狗。那么，这招如何？”
轰隆隆——
如同奔雷般的雷电风暴隆隆作响，在邪眼工厂内肆虐蔓延。
笹百合瞳孔骤缩，那是魔神怨念的力量，他不敢与之硬拼，只得展开羽翼逃离。
但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是苏寒大人交给他的任务，那么至少要试探出散兵现在的状态，知道他是否是在虚张声势。
铮！
薙刀闪过紫色耀眼的光芒。
天狗向来以速度著称于世间。
快到极致的亮光顷刻间袭向散兵的身躯，在离他眉心约一寸时，却始终无法再进分毫。
轰——
无形的波浪震得笹百合倒飞而出，撞在了墙壁上，漆黑如墨的鸦羽纷纷散落。
散兵讥笑道：“你不会就这点能耐吧？呵，雷电影钦定的天领奉行。”
“如果只有这么点能耐的话，只能说，你让我感到失望了。”
笹百合眯着眼眸，一动不动，似乎在刚才的撞击下失去了意识。
但散兵并未察觉，散落在地上的漆黑鸦羽，却在此时悄然动了起来。
嗖嗖嗖——
数百道快到极致的乌光蓦然洞穿了散兵的身躯。
噗通一声，散兵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重重倒在了地上。
笹百合睁开眼眸，眉头微皱，鸦天狗对风向的流动，以及元素的感知相当敏锐。
风在告诉他，散兵并未死去，而是正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蜕变。
不能手下留情了，要尽快爆发出最强的力量，结束这场战斗。
笹百合眸中泛起了金光，气质变得冷冽起来，收回了薙刀，转而取出一张精致的复合式长弓。
作为雷电影麾下的爱将与眷属，比起武力来说，笹百合更擅长用兵之道，他的武力并不如[御舆千代]与[狐斋宫]。
但就这样落荒而逃的话，想必等那两人复活后，会被她们嘲笑的吧？
“[天狗咒雷.暴雨式]。”
深紫色的雷电箭矢犹如暴雨梨花一般散落，每一发箭矢都裹挟着可怖的雷霆，射向了倒在地上的散兵。
然而，就是这么声势浩大的一击，足以将整个邪眼工厂毁去的一击，却在即将触及到散兵破烂的人偶身躯时，犹如漫入虚空之中消散而去。
散兵的指尖动了起来，清净的脸上蔓延着妖治的黑色花纹。
他身上的那些千疮百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恢复。
也就是在这时，散兵睁开了眼眸，嘴角带着阴冷的笑意。
瞬息间，散兵的身影从笹百合的眼前消失不见，饶是以鸦天狗的眼神都难以捕捉到他的移动轨迹。
与之而来的，则是背后传来的一股阴冷至极的寒意。
就在散兵那纤白的手掌即将破开笹百合后背，抓住他的心脏时，一道慑人的凌厉刀芒朝散兵的手掌处斩了下来——那是笹百合的薙刀。
可令笹百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凌厉刀芒依旧如石牛入海，根本无法对散兵造成半分阻隔。
眼见着笹百合即将葬身于祟神化的散兵手中时，女士突然睁开眼睛，拼尽全力伸出了手掌，凝出寒冰龙卷，为笹百合挡下了这一记致命杀招。
笹百合也因此获得了缓冲的时间，身影一闪，退出了[邪眼工厂]。
祟神化的散兵实力依旧在不断增强，再这样打下去，他注定要殒落在这里，不如将苏寒与影喊过来收拾他。
散兵讥笑一声，手中凝出漆黑色的长矛：“哼，想逃吗？”
快到极致的乌光朝着笹百合的心脏处袭去。
笹百合神色凝重，身影瞬间出现在另一个方位。
然而，那抹乌光却调转了方向，再度袭来。
笹百合暗自叹了口气，咬破舌尖，漆黑羽翼伸展开来，将自身身躯包裹其中，似乎准备以肉身硬抗下这一记长矛。
此刻，阴沉的天空中乌云凝聚，一道雷光乍现，冲破云层，劈向了那根漆黑长矛。
漆黑长矛瞬间土崩瓦解，化为细密的碎屑飘散。
散兵愣住了，他从那股震慑人心的雷电中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但从云端缓步走下的那个人影，却令散兵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那不是创造者，不是雷电影，而是曾经戏耍过他的苏寒。
散兵的眼眸猩红，嘴唇咬出了鲜血，死死地注视着苏寒手中的那柄如梦似幻的打刀——[梦想一心]。
[不公平，这个世界实在太不公平了……
苏寒漠然注视着散兵：“作为临死前的遗言，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此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令人作呕。
[凭什么我要被创造者抛弃，你却受尽恩宠？我所经历那些的黑暗，是你从未经历过的！
散兵满腔怨言，纵使心中有万千话语，可话到嘴边，却是凄然一笑。
“你是代替创造者，将我终结之人？”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溅在了苏寒与散兵的脸颊上。
苏寒的眼神掠过散兵的身躯：“你是以自己的人偶身躯，承载了魔神怨念的力量，怪不得笹百合不是你的对手。”
笹百合不禁苦笑起来，五百多年前败在奥罗巴斯的眷属手中，如今又败在影亲手创造的人偶手中，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啊。
散兵眼神阴翳：“如果我完全承载了奥罗巴斯的怨念，那我就是复活后的奥罗巴斯。”
苏寒淡淡道：“纵然是奥罗巴斯复活，影也只需一刀，便能将他斩落。”
散兵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所以我才说，不公平！”
“创造者是如此的偏心，将我舍弃，只因我[既没有人类的坚忍不拔，亦没有器物的寡淡无情]，就将我舍弃在华馆中。”
“这名人类又能比我强到哪去？为何他身为一名凡人，却能执掌神的权柄？！”
苏寒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打刀，神色冷淡：“谁和你说，我是一名凡人了？”
【选项一：彻底杀死[散兵]，泯灭他的身躯与灵魂。完成奖励：500积分。】
【选项二：不计较前尘往事，代为死去的稻妻民众原谅他的过错，任由[散兵]安全离开稻妻。完成奖励：[圣母玛利亚雕像]*1。】
【选项三：救赎过去的[倾奇者]，杀死现在的[散兵]，用[散兵]的鲜血祭奠枉死的稻妻民众。完成奖励：1000积分。】
散兵一怔，未等他明白苏寒话语中的意义，便听苏寒再度说道：“倾奇者，是你过去的名字？”
“说说你的故事吧，我很想知道，你为何对稻妻有这么大的怨恨？”
自从见到[梦想一心]以后，散兵就已知晓自己注定死亡的命运了。
见苏寒对他的过往感兴趣，散兵压低市女笠，淡淡道：“在这浮世之间，人命如同草芥……”
“人性，向来是丑陋的……雷光所到之处，只会闪过须臾的光亮，在这须臾的光亮背后，却隐藏着无尽的黑暗。”
“倾奇者，呵，那个早已被我遗忘的名字，我的真名应该叫做[国崩]。”
散兵神色恍惚，似乎又回到了当初的那个夜晚。
御舆长正将倾奇者软禁，但桂木身为他的好友，却不顾上级命令，将他放了出来。
据知情者所说，那些刀匠早已觊觎桂木副官之位，深知御舆长正刚正不阿的性格，便从中挑拨御舆长正，使其将桂木斩于剑下，自己好有机会上位。
只可惜，踏鞴砂的灾厄早已将倾奇者的最后一丝善意泯灭……
所以，我是国崩，是摧毁这个国度的炮台，永远都不可能再成为倾奇者。
“最后，我想问一个问题，无关于当初的创造者。”
“如果换作是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想要拯救的民众死在灾厄中。”
“看着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你会像我一样吗？”
散兵注视着苏寒的眼眸，缓缓问道。
苏寒微微摇头：“这个问题，我并没办法回答你。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现在所说的一切都是徒劳，我并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遭遇，所以不能给你答案。”
“对于倾奇者过去的悲惨遭遇，我深表同情。但对于制造混乱，使诸多稻妻平民惨死的散兵，我必须代为影，作出惩戒。”
散兵闭上了眼眸：“那就够了，动手吧。”
在神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反抗也是徒劳无功，即便他现在窃取了祟神奥罗巴斯的力量，可将笹百合玩弄于鼓掌间。
但只要影愿意，一刀下去，他依旧会灰飞烟灭。
苏寒缓缓举起了梦想一心：“我也有一个问题，如果再给你一次回到当初的机会。”
“在桂木被长正所斩，以及诸多平民死于踏鞴砂的灾厄后，你还会成为[散兵]吗？”
散兵沉默许久，点了点头：“会。”
梦想一心黯淡无光，即便以及走到现在这种地步，对于自己的造物，影还是不忍不手。
苏寒叹了口气：“影，别闹小孩子脾气了。散兵，必须死，如果他不死，那些因他而死的稻妻子民会如何看待你？”
“就算是踏鞴砂爆炸中幸存下来的那些人，也有很多死于祟神感染之中……”
沉默良久后，苏寒终于掏出了被他珍藏已久的扳手，只余下最后一点耐久度。
[神秘的扳手]：看起来非常神秘的扳手，似乎能扳动无法触及的东西。
“这个世界，向来都是不公平的，只要有人存在，不公平的现象就会一直存在。”
银亮的扳手触及到[散兵]的灵魂，他的灵魂早已污浊不堪，唯有心脏所在的位置，还是晶亮透澈。
这就是[倾奇者]没有被泯灭的最后一丝善面。
扳手将属于[倾奇者]的善面拉出，被苏寒装入了尘歌壶中。
随着最后一丝善念消逝，散兵的面颊也变得狰狞起来。
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笹百合的身前，妄图用笹百合的性命要挟苏寒退下。
但苏寒的动作却比散兵更快，转瞬间便推开笹百合，反手掐住了散兵的脖颈。
“散兵，对于现在的你，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的罪孽难以洗清，到了下面以后慢慢忏悔吧。”
影的虚影出现在苏寒身后，俏脸带着淡淡的忧伤，朝着[散兵]挥下了毁灭的一刀。
影（苏寒）：“此刻，寂灭之时！”
骇人的雷光一闪而逝。
散兵最后存留在世间的证明也尽数消散，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
【恭喜你获得1500点积分，现有积分余额为2650点。】
苏寒面色惆怅地取出了市女笠，戴在了头上：“罢了罢了，回去吧。笹百合，女士就交给你来审讯了。”
“如果她也有参与这次的计划，那就一视同仁，杀了便是。”
“若是没有的话，你再和我说，我会酌情考虑她的罪行。”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女士手里应该还有摩拉克斯的神之心……正好便宜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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